“霹雳炮”那一声撕裂长空的怒吼,如同砸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将整个雁门关及其辖地彻底引爆!不再是单纯的军事对峙,而是真真切切、你死我活的战争状态!
蛮族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北方枯黄的原野,其先锋骑兵已然与李铁接应的游骑发生了小规模接触,箭矢的尖啸和兵刃的碰撞声即便在关墙上也隐约可闻。李铁且战且退,依仗对地形的熟悉和骑兵的机动,勉强将几股冒进的蛮族游骑引入预设的陷阱区,用少量震天雷给予了迎头痛击,延缓了其推进速度,并成功接应回少量从第一线烽燧死里逃生的戍卒。
这些戍卒带回来的消息,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蛮族此次进军,不再是散乱的部落联合劫掠,而是有着严密组织和分工的战争机器!他们前锋精锐,斥候凶狠,主力行进如山岳推移,更有专门的工兵队伍随行,携带了前所未见的、类似楼车和巨型盾牌的攻城器械雏形!
战争,以最残酷的方式,宣告了它的到来。
“传我命令!”江辰的声音透过呼啸的寒风,传遍关墙,“雁门关及下辖三县十七堡,即刻起,进入最高战时管制!一切行动,以御敌为最高准则!”
命令一下,整个辖区如同一具沉睡的巨兽,被彻底唤醒,发出了痛苦却坚定的咆哮。
关墙之上,军工优先: 所有的民用通道被迅速封闭,只留下最重要的军事补给线。匠作营的炉火燃烧到了极限,所有的燃料、矿石、人力都被优先供应于此。叮叮当当的锻打声、火药配置的研磨声、以及试验新式燧发枪时零星的炸响,昼夜不息。老师傅们眼窝深陷,嗓音沙哑,却依旧死死盯着每一个环节。产量!他们需要更高的产量!震天雷、弩箭、刀枪、以及那些宝贵的水泥,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又立刻被民夫和辅兵们蚂蚁搬家般运上关墙。 炮兵们疯狂地擦拭炮管,测算射击诸元,将一箱箱实心弹和初步试验成功的、威力巨大却极不稳定的“开花弹”小心翼翼地码放在炮位旁。每一个炮组都清楚,他们的每一次轰鸣,都可能决定一段城墙的存亡。 医疗队的驻地扩大了数倍,酒精的味道浓郁得刺鼻。从各堡寨紧急征调来的郎中和识字的妇女接受了最基础的战伤救护培训,她们看着那些狰狞伤口的示意图,脸色苍白,却紧紧咬着牙,努力记忆着清洗、缝合、包扎的要领。大量的白布被蒸煮消毒,金疮药和止痛的汤药在大锅里翻滚。
关墙之下,全民动员: 命令被快马传达到每一个村庄、每一个堡寨。铜锣被敲得震天响,里长、保甲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所有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自带口粮,即刻前往指定民夫营报到!修筑工事,转运物资!” “所有妇女,集中到各堡粥厂,赶制军粮、缝补衣物、照顾伤员!” “所有家中储粮,除预留口粮外,一律登记造册,由官府统一调配!” 没有抱怨,没有犹豫。边民的血液里早已融入了对战争的恐惧和坚韧。父亲将锄头换成扁担,儿子告别母亲,妻子默默地将最后一块干粮塞进丈夫的行囊。一支支由农民、猎户、工匠组成的民夫队伍,沉默而迅速地向着雁门关和各个支撑堡寨汇聚。他们用最原始的工具,加固着第二道、第三道防线,挖掘着陷马坑,设置着拒马。 粥厂里,大锅日夜不停地熬着稠粥和干粮,妇女们手脚麻利地制作着一种耐储存的杂粮饼,这是江辰根据记忆提出的“压缩干粮”的雏形。 孩子们被组织起来,负责传递一些不那么紧急的消息,或者帮助照看更小的孩童。整个社会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一个齿轮都在为了“生存”这个唯一的目标而疯狂转动。
资源管制与内部肃清: 所有的市场交易被严格管制,物价冻结,严禁囤积居奇。由军中士卒和可靠衙役组成的巡逻队日夜巡街,维持秩序,弹压任何可能出现的骚乱。与此同时,“夜不收”和军中的执法队也加强了对内部的监控,这个时候,任何一丝动摇、任何一点通敌的嫌疑,都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果然,在高压之下,几个试图散播恐慌言论、甚至暗中与关外传递消息的好细被迅速揪出,未经审判,便被当众明正典刑,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辕门之上,用最残酷的方式警示着所有人。
然而,动员并非一帆风顺。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之下,人性的阴暗面也开始滋生。
在民夫营中,分配任务的小吏稍有不公,便会引来激烈的争吵甚至斗殴,人人都想离前线远一点,找更安全的活儿。 粥厂里,有人偷偷藏起粮食,有人为了多一口吃的而欺骗。 更有些家境殷实的大户,试图用金钱贿赂官吏,想让自己的子弟免除劳役,或者将家族储粮隐藏起来。 甚至军中,也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主要是以监军曹瑾为首的一小撮人。
曹瑾从最初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后,看到这全民备战的景象,非但没有欣慰,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不是忧心守不住,而是忧心江辰的权势借此机会膨胀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他和他带来的几个文官,不断在私下和非正式场合散布着“劳民伤财”、“徒耗国力”、“应据城固守待援,而非主动消耗”的论调,甚至暗中记录着各项物资的消耗,准备作为日后弹劾江辰“穷兵黩武”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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