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指挥使的权柄,匠作营的初步成型,如同为江辰插上了一双翅膀。但他深知,再精良的武器,也需要合格的士兵来驾驭。雁门关的惨败和第一百人队的血战经验告诉他,个人勇武和松散的传统阵型,在蛮族狂暴的集团冲锋和日益复杂的战场环境下,已越发显得脆弱。
他需要的,是一支全新的军队。一支纪律、战术、装备完全结合的,属于这个时代却又超越这个时代的强军。
伤势稍愈,能够骑马后,江辰立刻将重心转向了新兵的招募与训练。凭借“血战英雄”和“营指挥使”的名头,以及相对优厚的粮饷承诺,他很快招募齐了五百名新兵。这些新兵大多是流离失所的边民子弟,眼神中带着茫然、饥饿,以及对未来的些许期盼。
校场之上,五百新兵歪歪扭扭地站着,如同散乱的稻草。他们好奇又畏惧地看着那位年轻得过份、脸色依旧苍白、却目光锐利如鹰的主官。
江辰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让张崮等人抬出了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用炭笔画着简单却迥异于传统阵型的图解——那是他凭借记忆简化修改后的近代线列步兵战术示意图。
“从今天起,忘掉你们以前听过、见过的所有东西!”江辰的声音通过一个铁皮喇叭,清晰地传遍校场,“在这里,你们只需要学会三件事:服从!装填!齐射!”
新式练兵,就此拉开序幕。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
第一关,便是队列与纪律。 江辰将“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再次祭出,并进一步细化。要求士兵们做到绝对的令行禁止,站姿、转身、行进、立定,都必须如同一个人。他引入了现代队列训练的方法,由张崮等老兵担任教官,反复操练。 起初,新兵们怨声载道,觉得这是无用功,是折磨人。动作拖沓,左右不分,笑话百出。 江辰毫不手软,惩罚严厉。一次全营操演,因几个士兵动作失误,导致整个队伍混乱,他当即下令全营加练两个时辰,直至达标。饥饿和疲惫是最好的老师,在严苛的军法和不间断的重复下,新兵们终于开始像那么回事了,行动逐渐变得整齐划一,一种无声的纪律性开始融入他们的血液。
第二关,也是核心——线列射击战术。 江辰摒弃了传统弓弩手散乱自由射击的方式。他要求所有装备改良腰张弩的士兵,必须排成紧密的三列横队。 “第一列!跪姿!预备——放!” “第二列!立姿!预备——放!” “第三列!上前一步!预备——放!” “第一列!起身!装填!”
口号声在校场上空回荡。训练的重点在于速度和整齐。装填弩箭的速度、举弩的角度、射击的时机,都必须高度统一,以求在正面形成连绵不绝的火力弹幕。这需要极高的默契和反复的、枯燥到极点的训练。 弩机咔嗒声、教官的怒吼声、士兵们疲惫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一天下来,士兵们的肩膀被弩身撞得青紫,手指被弓弦磨出血泡。但没有人敢抱怨,因为那位江大人就站在点将台上,目光如炬,一丝不苟。
第三关,则是前所未有的炮兵协同。 当第一批经过标准化检验、威力相对稳定的震天雷和那尊宝贝般的“霹雳炮”被小心翼翼地运到校场时,新兵们既好奇又恐惧。 江辰开始演练简单的步炮协同。 他划定区域,假设为敌军冲锋集群。 “炮组预备——目标正前方三百步——放!” 轰隆一声巨响,“霹雳炮”喷出火焰硝烟,石弹(训练用为沙包)呼啸而出,落在预定区域。 “敌军已乱!弩手第一列!前进二十步!自由射击!” 弩手线列在炮击后迅速前压,进行火力覆盖。 “震天雷队!前出!投弹!” 专门挑选的臂力强劲者冲出队列,奋力掷出震天雷(训练弹),进一步扩大“战果”。 “长矛手!上前!护卫!” 整个过程要求对时机把握极其精准,各兵种之间配合必须天衣无缝。一开始简直是灾难现场:炮响后弩手不敢前进,投弹手冲得太早被“误伤”,长矛手和弩手挤作一团…… 江辰不厌其烦,分解动作,一遍又一遍地演练、讲解、总结。他让士兵们明白,他们是一个整体,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
这套全新的战术体系,在雁门关守军内部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和围观。不少传统将领嗤之以鼻。 “花架子!战场上蛮子冲过来,哪容你这么慢吞吞地排队放箭?” “把弩手和长矛手混编?还要等炮响?简直胡闹!” “我看那江辰是上次被炸坏了脑子!”
冷嘲热讽不绝于耳。孙昊更是暗中推波助澜,将这些“奇技淫巧”、“不循古法”的练兵情况,添油加醋地汇报上去。
面对质疑,江辰充耳不闻。他坚信,火力密度和纪律性,是克制蛮族骑兵冲锋的关键。他需要的是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
机会很快来了。一伙人数约三百的蛮族游骑,绕过主防区,试图劫掠雁门关侧后的一处村庄。 赵副将决定派兵驱赶,也有意试试江辰新练的兵成色如何,便点了他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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