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中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不仅震落了无数灰尘,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沉寂而压抑的雁门关内激起了千层浪。
“什么声音?!” “地龙翻身了?!” “是从那边地窖传来的!是江都尉他们……”
关内各个角落的士兵和民夫都被这前所未有的恐怖声响惊动,纷纷惊慌地望向声音来源,议论纷纷,猜测着那里面究竟弄出了什么骇人的东西。
消息很快传到了正在城头巡视布防的卢怀远将军耳中。亲卫刚刚禀报完蛮族营地似乎有新的调动迹象,这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就让所有人脸色一变。
“将军!是江都尉所在的匠作坊方向!”亲卫队长紧张地道。
卢将军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担忧。他知道江辰在捣鼓一些危险的玩意儿,却也没料到动静如此之大。是成功了?还是……出了惨烈的意外?
“走!去看看!”他毫不犹豫,立刻带人下城,快步走向那处大院。心中既是期盼,又是不安。
当他踏入大院,看到的是从地窖入口弥漫出的、尚未散尽的硝烟和刺鼻的硫磺味,以及一群围在入口处、脸上带着后怕、兴奋、以及难以置信神情的工匠和士兵。
“将军!”张崮眼尖,首先看到卢将军,连忙上前行礼,脸上激动得通红,“成了!都尉……都尉他成功了!那‘震天炮’!它响了!没炸!”
卢将军心头猛地一跳,快步走向地窖入口。越靠近,那股硝烟味和金属灼热的气息就越发浓烈。他向下望去,只见江辰正被周师傅搀扶着,站在地窖中央,围着一根黝黑粗长、还在冒着丝丝热气的怪异铁管,激动地讨论着什么。那铁管模样丑陋,布满铆钉和锻打痕迹,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狰狞气势。
“江辰!”卢将军唤道,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江辰闻声抬头,看到卢将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疲惫却兴奋的笑容,在张崮的搀扶下艰难地行礼:“将军!您来了!卑职幸不辱命!这‘震天炮’,初次试射,成了!”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确认,卢将军还是感到一阵强烈的震撼。他快步走下地窖,无视那残留的刺鼻气味,仔细打量着这门所谓的“震天炮”。越是细看,越是心惊于其做工的粗糙和大胆,更难以想象刚才那声巨响竟是它所发出。
“此物……真能御敌?方才那是……”卢将军指着炮身,语气中仍带着难以置信。
“回将军!”江辰强忍着激动,详细解释道,“方才试射,仅用了不足五成的标准药量,发射石弹一枚。虽不知具体射程,但看其声势,远非人力可为!若能将其置于城头,轰击蛮族密集阵型或远程打击其营地,必能收奇效!”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极其凝重:“然,此物乃应急之作,工艺简陋,炸膛风险极高!每一次发射,都是在鬼门关前行走!且装药、瞄准、发射皆需严格规程,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卢将军看着江辰严肃的表情,又看看那门危险的杀器,再想到城外虎视眈眈的蛮族大军,心中瞬间有了决断。风险极大,但收益同样可能巨大!哪怕只能吓阻敌人,提振己方士气,也值得一试!
“好!立刻将此物运上北面城墙箭楼!小心搬运,务必固定牢固!”卢将军果断下令,“江辰,你亲自指挥操作!需要什么,尽管提!本将要亲眼看看,它到底有多大能耐!”
“诺!”江辰抱拳领命,眼中燃烧着斗志。
命令下达,整个雁门关都为之动员起来。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震天炮”和它的木架吊上城头,固定在预先选好的一处坚固箭楼内,并用沙袋进一步加固四周。周师傅带着工匠们紧张地检查着炮身的每一个铆接点,生怕有看不见的裂纹。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城头上的守军都知道了江都尉造出了一件能发出雷霆的“神器”,既好奇又恐惧,纷纷侧目望向那处被重点保护的箭楼。
蛮族大营似乎也察觉到了关内的异常动静,号角声连绵响起,一队队骑兵开始出营列阵,似乎有再次发动进攻的迹象。战云再次密布。
时机稍纵即逝!
江辰不顾伤势,亲自登上箭楼。他仔细检查了炮身固定情况,测量了风向(虽然对原始火炮精度影响微乎其微),然后根据记忆和经验,大致设定了一个仰角。目标,选定为城外一里处,一群正在集结的蛮族骑兵队!
“清理炮膛!”江辰嘶哑下令。 一名经过紧急培训的工匠,用裹着湿布的长杆小心翼翼地将炮膛内残留的火药残渣清理干净。 “装药!”江辰亲自称量了一份比试射时稍多,但依旧保守的火药量,用油纸和麻布紧紧包裹成圆柱状药包,用推杆缓缓送入炮膛底部,压实。 “装弹!”一颗精心打磨过的、略小于炮膛口径的圆形石弹被推入,抵紧药包。 “插引线!”一根长长的、经过计算的引线,从炮尾引火孔插入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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