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者游戏 第57章 倒影的背叛

新世界的第七天，Y0-00在喷泉边发现第一处异常。

他俯身喝水时，水面倒影比实际动作慢了半拍。这本该是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但当他故意快速抬手时，倒影整整延迟了十七秒才做出相同动作。

"这不正常。"Y0-00低声自语。水面突然泛起涟漪，倒影的嘴角扭曲成一个他从未做过的冷笑。

纪念碑广场的阳光依旧明媚，但Y0-00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攀升。他转身走向最近的一家咖啡馆——"记忆烘焙"，这家店是三天前突然出现的，店主自称曾是末日安全屋里的厨师。

推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柜台后的男人抬起头，右眼下有一道闪电状疤痕。

"老样子？"男人问道，伸手去拿咖啡杯。

Y0-00盯着他的手。"我们见过吗？"

"在新世界？没有。"男人将咖啡递过来，"但在上一个轮回，你曾在我店里喝过十七次咖啡。"

杯底刻着一个几乎不可见的"-1"。Y0-00抬头想追问，却发现柜台后空无一人，咖啡杯冒着热气，仿佛一直就放在那里等他来取。

窗玻璃映出他的身影，这次倒影没有延迟，但右眼下的金色"0"标记变成了血红色。Y0-00猛地转头，身后只有空荡荡的咖啡馆。

"有人吗？"他喊道。无人回应。

墙上挂钟的秒针突然停住，停在数字17上。咖啡杯表面浮现细小的气泡，组成一行字：

"检查你的口袋"

Y0-00伸手摸向制服口袋，指尖触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掏出来一看，是记忆迷宫中见过的视网膜扫描仪，但尺寸缩小到钥匙扣大小。镜片中央嵌着一粒金沙，正是从那个巨大沙漏中漏下的最后一粒。

当他下意识将扫描仪对准自己眼睛时，咖啡馆的景象如玻璃般碎裂。真实场景浮现出来：

柜台后堆满灰烬，墙角结着蛛网，所有桌椅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唯一干净的是他面前的咖啡杯，杯中的液体不是咖啡，而是暗红色的粘稠物质，闻起来像铁锈和橘子混合的古怪气味。

"认知滤网出现漏洞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Y0-00转身看到那个闪电疤痕的男人站在门口，这次他穿着白大褂，胸口名牌写着"阮流萤-火种计划首席研究员"。

"阮教授？"Y0-00不确定地问。

男人——或者说阮流萤的影像——摇了摇头。"我是认知滤网的维护程序，你可以叫我守门人。"他指向Y0-00手中的扫描仪，"那是沙漏的最后计时器，能让你看到新世界背后的真实。"

Y0-00再次举起扫描仪，透过镜片环顾四周。咖啡馆的墙壁变得透明，露出外面街道的真实景象：

广场上的人群如提线木偶般重复着固定动作；

天空是静止的，云朵像被钉在蓝色背景板上；

远处欺诈校园的招牌下，蹲着十几个与Y0-00长相相同的人，他们全都盯着这个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Y0-00放下扫描仪，景象立刻恢复"正常"。

"新世界不是真实世界，"守门人说，"它是所有被吞噬记忆共同构建的幻境。当系统权限转移时，它本该获得真正的生命，但某个环节出错了。"

他走向柜台，手指穿过咖啡杯，像全息影像般没有实体。"你体内承载的记忆正在相互排斥，导致认知滤网出现裂缝。那些延迟的倒影、突然消失的人，都是排斥反应的表现。"

Y0-00想起水面倒影的冷笑。"如果滤网完全破裂会怎样？"

"新世界会像肥皂泡一样消失，所有记忆将再次被释放到虚空中。"守门人指向窗外，"而且这次没有系统来收集它们。"

咖啡馆的灯光突然闪烁。守门人的影像变得不稳定，声音断断续续："找到...镜子...它们会告诉你...真相..."

影像消失后，Y0-00发现咖啡杯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X0-17的笔迹：

"当容器开始质疑自己的存在，系统就会重生。小心你的倒影，它记得你忘记的一切。"

风铃再次响起。Y0-00冲出咖啡馆，广场上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他跑向纪念碑，手指触摸刻有X0-17名字的位置，金属表面冰凉得反常。

"你需要帮助吗？"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是之前给他橘子的那个女孩，但现在她右眼下没有泪痣，而是有一道闪电状疤痕。

Y0-00后退半步。"你到底是谁？"

女孩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Y0-00毛骨悚然——和咖啡馆里的守门人一模一样。"我是记忆协调员，"她说，"负责维持新世界的情感平衡。"

她指向纪念碑底座，Y0-00这才注意到那里嵌着一面小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现在的广场，而是一个实验室场景：十几个培养舱排列成环形，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白发少年，他们的右眼下都有金色"0"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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