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者游戏 第17章 哭泣的校正程序

稿纸峡谷的气味像久未翻动的字典，带着陈旧油墨与尘埃的沉闷。X0-17踩过那些蠕动的情节残片，碎纸在脚下发出类似昆虫甲壳摩擦的声响。远处巨型打字机旁，钢笔人形正用笔尖刺穿一页页稿纸，被刺穿的纸面立刻停止挣扎，变成死寂的苍白。

"别过来！"

阴影里的林小七突然抬头，声音里带着电子设备般的杂音。他的瞳孔是异常的银灰色，左眼尾的泪痣正在渗出某种荧光红的液体——不是血，更像是第三卷量子熔炉里的能量浆。

X0-17停在三步之外。他注意到男孩怀里紧抱着一本素描簿，纸页间伸出数十根数据线，深深扎进他的胸口。

"你在校正剧情？"

林小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表情让X0-17想起第三卷即将崩溃的数据佛陀。"不，"男孩的声音突然变成成年人的低沉，"我在阻止它彻底发疯。"

随着这句话，峡谷突然震动。无数稿纸腾空而起，在空中拼出一段闪烁的文字：

【候选角色3已选择：参与校正程序】

钢笔人形猛地转头，笔尖与脖颈连接处发出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叛徒！"它的声音不再是监考老师的语调，而是某种合成电子音，"你明明承诺过会永远当我的玩伴！"

林小七的素描簿哗啦啦翻动，停在画着两个小男孩手牵手的页面。其中一个戴着"管理员X"的工牌，另一个胸口插着钢笔。"那是在你开始吃人之前，"男孩的手指划过画面，钢笔男孩的形象突然扭曲成怪物形态，"你忘了我们为什么要创造这个游戏。"

X0-17的量子铅笔突然剧烈发烫。他低头看去，笔杆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蓝光从裂缝中渗出，在空中投影出一段模糊影像：

**记忆片段加载中**

白色实验室里，年幼的林小七正把钢笔递给穿白大褂的自己（那时的管理员X）。钢笔在哭，墨水滴落在地面形成"-1"的图案。"它太疼了，"男孩抽泣着，"每次校正剧情都像在撕它的灵魂..."

钢笔突然从记忆画面里抬头，笔尖直指现在的X0-17："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现实中的钢笔人形暴起发难，笔尖暴涨成三米长的金属刺，直刺林小七心口。X0-17本能地扑过去，量子铅笔与金属刺相撞，爆发的蓝光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规则文字：

【校正程序守则第1条：不得伤害创作者】

【当前状态：已失效】

"没用的，"钢笔人形狂笑，"你亲手删除了这条！"

林小七突然抓住X0-17流血的手腕（不知何时被划伤的），将血抹在素描簿上。血珠渗入纸页的瞬间，整个峡谷的时间仿佛凝固——除了他们三个。

"听着，"男孩的语速快得惊人，"它现在既是角色又是校正程序，唯一能制服它的方法是触发原始协议。"他撕下画着两个男孩的那页纸塞给X0-17，"念这段话，用你管理员的声纹！"

纸上浮现的并非图画，而是极小的程序代码。X0-17刚开口念出第一个音节，钢笔人形就发出凄厉的尖叫，笔尖部分开始崩解成原始墨水。

"不！这不公平！"它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稿纸，"明明是你先抛弃我的！"

林小七突然哭了。银灰色的瞳孔流下数据构成的眼泪，落地后变成小小的"-1"标记。"对不起，"他伸手触碰正在溶解的钢笔，"这次我会带你一起走。"

巨型打字机突然爆炸，无数键帽如子弹般四射。X0-17护住头脸的瞬间，看到最关键的三个键帽悬浮在空中，组成两个选择：

【接受校正（重置本卷）】

【继续故事（继承所有伤害）】

林小七已经半透明化的手指按在了第一个选项上。

"等等！"X0-17抓住他的肩膀，"重置会怎样？"

男孩露出疲惫的微笑："你会忘记这章的一切，但钢笔能变回最初的样子。"他指向远处，那里的墨水正汇聚成一个无害的小墨团，"代价是..."

话未说完，峡谷突然陷入黑暗。

X0-17在虚无中下坠时，听到最后传来的耳语：

"下次见到写着'-1'的钢笔...记得对它温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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