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距离护民官之墙百里之外的喀麻草原深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吉库巴部的埃米尔,阿里夫,正坐在他那顶装饰着狼皮与鹰羽的帐中。
他那张原本写满豪勇与狂傲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癫狂的阴鸷。
他胸口那道被里克老爷子留下的伤疤,在摇曳的火光下,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狰狞地扭动着。
他的脚下,铺着最华美的地毯,但地毯上,却随意地丢弃着几具已经被吸干了血肉的羊骨。
他输了。
输得那么彻底,那么耻辱。他最好的朋友,贾马和赛鲁,一个被老约克活活打死,一个被愤怒的民众撕碎。
他自己,也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狼狈地逃回了草原。
“库玛米……莫德雷德……”
阿里夫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每念一次,他眼中的血丝就更红一分。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的朋友当着他的面被打死。
耻辱,像毒蛇一样,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脏。
复仇的火焰,已经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变卖了自己部落里所有的牛羊,那是他们赖以为生的财富自由
他抵押了下一季草场的归属权,那是他们部族延续的根基。
他甚至不惜许下重诺,将战后一半的战利品分给邻近的乌兰部,只为换取他们埃米尔的支援。
他将所有的地位、所有的资源、所有的未来,都押在了这场复仇之战上!
所有的财富,都被他换成了一样东西——士兵。
源源不断的奴隶从喀麻腹地被押送而来,他们被强行灌下真主之血,变成没有思想、不知恐惧的马穆鲁克。
王帐之外,连山填海般的奴隶战士黑压压地聚集着,他们沉默地站立,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等待着主人下达最后的命令。
阿里夫已经疯了。
他不再是那个为部落荣耀而战的埃米尔,他变成了一个被仇恨驱动的赌徒,将自己的一切,都推上了赌桌。
“传我命令!”
阿里夫站起身,他的声音沙哑而疯狂:
“召集所有的头马!我要让繁星领的每一寸土地,都流满鲜血!我要用莫德雷德的头骨来当酒杯,用那个叛徒库玛米的皮来做我的马鞍!”
他掀开帐篷的门帘,看着外面那无边无际的、由绝望和麻木构成的奴隶之海,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而满足的笑容。
阿里夫的疯狂,远不止于变卖家产和向邻部求援。
他的复仇之心,如同草原上的野火,一旦点燃,便要烧尽一切。
他派出了自己最亲信的使者,带着他最后的、也是最珍贵的财产,日夜兼程地赶往了喀麻苏丹国的权力中心。
在王庭之上,阿里夫的使者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圣伊格尔人的“暴行”。
他将莫德雷德描述成一个野心勃勃、试图侵占草原的敌人。
将护民官之墙歪曲成一座威胁整个喀麻苏丹国安全的桥头堡。
他更是将贾马和赛鲁的死,渲染成了对苏丹本人权威的公然挑衅。
苏丹,早已被权力异化的怪物,原本瘫坐在椅子上,任由他的好看宠奴在他身上献媚。
但当“权威”和“挑衅”这两个词被提及,当圣伊格尔的旗帜似乎有越过传统边界的迹象时,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便微微眯了起来。
他发出了像是孩子看到玩具一般的笑容。
年轻的苏丹被挑衅了,这个权力怪物似乎看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
绝望挣扎的阿里夫……
他很好奇这种举动,会不会让这个绝望挣扎的玩具更加破碎?
于是,王庭的意志下达了。
苏丹不仅默许了阿里夫的复仇行动,更是下达了一道敕令——命令以吉库巴部为中心的周边数个部落,必须无条件地支持阿里夫的军事行动,为其提供兵员和物资。
这道命令,对周边那些本就对吉库巴部心存忌惮的部落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但面对苏丹王庭的绝对权威,他们不敢有丝毫违抗。
一时间,整个北喀麻草原都动员了起来。
无数的部落被迫打开自己的奴隶营,将那些本是用来劳作和交易的“财产”,交由阿里夫的巫,炼成麻木的马穆鲁克。
大大小小的埃米尔们,敢怒不敢言地将自己部落的精锐战士和马匹,编入阿里夫的复仇大军。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一座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庞大、都要恐怖的战争机器,在阿里夫的王帐前集结完毕。
黑压压的马穆鲁克军团一望无际,他们沉默地矗立在草原上,仿佛一片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色海洋。
精锐的喀麻游骑兵则在军团的两翼游弋,他们的脸上虽然写满了不情愿,但手中的弯刀和角弓,依旧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阿里夫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俯瞰着下方这支由仇恨、恐惧和王权强压所凝聚而成的、畸形的军队。他那颗因复仇而扭曲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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