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夜晚,有着与医院截然不同的静谧。不是那种被消毒水包裹的、时刻警惕的安静,而是一种被温暖和熟悉包裹的、沉甸甸的安宁。林晚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身体陷在久违的舒适里,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几乎是沾枕就沉沉睡去。
沈聿深躺在她身边,虽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上的巨大放松,也让他很快陷入了沉睡。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在墙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不知睡了多久,一种遥远又熟悉的声音,像一根细微的针,刺破了沉沉的睡眠。
起初是细弱的、断断续续的哼唧,像小猫撒娇。很快,那哼唧声变成了委屈的、带着哽咽的啼哭,一声比一声响亮,穿透了安静的走廊,清晰地传到了二楼主卧。
“呜……哇……呜哇……”
沈聿深几乎是瞬间就惊醒了!长期的警觉和对妻儿的牵挂,让他对这样的声音格外敏感。他猛地睁开眼,心脏还在因为惊醒而快速跳动。他下意识地撑起身体,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晚晚……”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下意识地去碰身边的位置,想确认林晚是否也被吵醒。
林晚也醒了。宝宝的哭声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的本能。她甚至比沈聿深反应更快,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动作因为急切而有些踉跄。
“宝宝哭了!”林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急切的心疼,摸索着去开床头灯。
“你别急!慢点!小心伤口!”沈聿深忍着痛,连忙伸手扶住她,同时自己也咬牙想坐起来。
就在这时,卧室门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似乎在犹豫徘徊,接着是门把手被极轻、极轻地转动了一下,似乎想推开一条缝,又立刻停住了。
门外,是赵慧兰。
她显然也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孙子的哭声。老太太穿着睡衣,外面胡乱披了件厚外套,头发还有些蓬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心疼。她几乎是跑着过来的,手都搭在门把手上了,却又猛地顿住。
不行!不能直接闯进去!晚晚和聿深刚睡下没多久,他们都太累了!尤其是晚晚,身体还没养好……她心里天人交战,一边是孙子那揪心的哭声,一边是对儿子儿媳的顾忌。她急得在门口直跺脚,像热锅上的蚂蚁,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能竖起耳朵,拼命听着里面的动静。手几次抬起想敲门,又无力地放下。
门内,灯光已经亮起。林晚在沈聿深的搀扶下,已经走到了门边。她自然也听到了门外那压抑着的、急促的呼吸和细微的脚步声。她伸手,直接打开了门。
门外的赵慧兰被吓了一跳,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脸上瞬间堆满了慌乱和尴尬,双手局促地绞在一起:“晚晚……聿深……我……我就是听到宝宝哭了……怕你们睡沉了没听见……我……”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眼神却焦急地越过他们,投向楼下婴儿房的方向。宝宝的哭声还在持续,带着点声嘶力竭的委屈。
“我们听见了,正要下去。”林晚的声音还带着睡意,但很清醒。她没多说什么,扶着沈聿深的手臂,就要往楼梯口走。
“我去!我去看看!”赵慧兰像是得到了赦令,立刻抢着说道,声音都拔高了一点,“你们慢点!聿深你伤没好透别乱动!晚晚你慢点走!我去看看宝宝是不是饿了还是尿了!”
她一边说,一边已经转身,几乎是半跑着冲下了楼梯,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个老太太。拖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哒哒哒”的急促声响。
沈聿深看着母亲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扶着林晚的手臂:“慢点,别急,妈下去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忍着各自伤口的隐痛,慢慢走下楼梯。婴儿房就在一楼靠里的位置,此刻房门大开着,明亮的灯光从里面倾泻出来,照亮了门口一小片走廊。宝宝响亮的哭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还夹杂着赵慧兰刻意放柔了却依旧难掩焦急的哄劝声。
“哦哦,不哭不哭,奶奶在呢……乖宝宝,是不是饿了呀?还是小屁屁不舒服了?奶奶看看哦……”
林晚和沈聿深走到门口,只见赵慧兰正弯着腰,动作有些笨拙地检查着婴儿床里哭得小脸通红、手脚乱蹬的小家伙。她先摸了摸宝宝的尿不湿,又凑近闻了闻,然后立刻直起身,动作麻利地开始解宝宝连体衣的扣子,嘴里还不停地哄着:“哦哦,没湿啊……那肯定是饿了!小肚子瘪瘪的了对不对?奶奶这就去冲奶!马上就好啊乖乖!”她手忙脚乱地解开扣子,刚要把宝宝抱起来,一抬头,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沈聿深和林晚。
“哎呀,你们怎么也下来了!”赵慧兰又急又心疼,“聿深快扶晚晚坐下!你们别管!我来弄!宝宝肯定是饿了!我这就冲奶去!”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把哭得抽抽噎噎的宝宝抱起来,动作虽然不够娴熟,却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呵护,轻轻拍抚着宝宝的后背,试图安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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