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区域特有的冰冷死寂,被那扇突然拉开的磨砂玻璃门打破。林晚如同濒死的困兽,正拖着身后断断续续的血痕,绝望地朝那扇象征希望与恐惧的门爬去。门开的瞬间,她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如同暴露在强光下的蛆虫。
门内走出的,却不是预想中冷酷的保安或温伯的眼线。
是一位穿着深蓝色ICU护士服、戴着口罩的年轻护士。她手里端着一个医用托盘,上面放着几支抽好的血样试管。显然,她是出来送检的。
护士显然被门口匍匐在地、浑身脏污、散发着浓烈血腥和消毒水混合气味的“清洁工”惊住了!托盘差点脱手!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口罩上方的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震惊、疑惑和瞬间升起的警惕:“你…你是谁?!怎么在这里?!快起来!这里不能…”她的声音因为惊骇而拔高,带着穿透走廊的尖锐。
“孩子…”林晚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残存的力气。她挣扎着抬起沾满污垢和血渍的脸,鸭舌帽早已在挣扎中掉落,露出那张苍白如纸、布满冷汗、血污和灰尘,却依旧能看出年轻轮廓的脸。那双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灭顶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哀求,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缘的母兽,死死地盯住护士的眼睛,“我的孩子…保温箱…求求你…告诉我…他…他还活着吗?血氧…掉下去了…”她语无伦次,身体因为剧痛和巨大的恐惧而筛糠般剧烈颤抖。
护士的目光从林晚脸上惊恐地扫过,落在她身后地砖上那刺目的、新鲜的血痕上,又落在她紧紧捂住的、被肮脏围裙勉强遮住的小腹位置——那里,深色的污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围裙布料上洇开,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血腥气!
这不是清洁工!这是一个重伤的病人!一个濒临崩溃的母亲!
护士眼中的警惕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职业本能取代!她几乎是扑跪下来,声音因为急切而颤抖:“孩子?!保温箱?!你是说…昨晚送来的那个早产儿?沈…沈家的孩子?!”
林晚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滚滚而下,拼命地点头,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天哪!你…”护士看着林晚惨烈的状态,又惊又急,“孩子…孩子刚刚抢救过来!很危险,但现在…暂时稳住了!血氧上来了!”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中炸响!林晚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这一刻骤然崩断!巨大的狂喜混合着灭顶的疲惫和剧痛,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彻底吞没!
稳住了…上来了…
这几个字,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支撑她生命的唯一浮木。
“谢…谢谢…”她嗫嚅着,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紧绷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瞬间瘫软下去,意识如同退潮般迅速抽离。眼前护士焦急呼喊的面孔、惨白的灯光、冰冷的墙壁…一切都开始扭曲、旋转、模糊…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喂!醒醒!来人啊!快来人!这里有重伤员!快通知急诊!担架车!”护士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成了林晚坠入黑暗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
意识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沉浮。
剧痛。无处不在的剧痛。小腹深处如同有烧红的烙铁在反复灼烫、搅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还有那枚深嵌在血肉里的异物,像一个恶毒的诅咒,持续散发着**的胀痛感。
消毒水的气味更加浓烈,混合着药物和某种…淡淡的奶香?
林晚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是模糊晃动的白色天花板,一盏节能灯发出柔和的光。身下是柔软的病床。手背上扎着留置针,冰凉的液体正缓缓流入血管。
她…在医院?在病房?
昏迷前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肮脏的铁皮屋、嵌入血肉的U盘、散发着馊味的牛奶盒、伪装、钻入清洁车、冰冷的ICU走廊、护士的惊呼…还有…孩子稳住了!
孩子!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让她瞬间挣扎着想坐起来!
“嘶——!”腹部的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别动!千万别动!”一个温和但不容置疑的女声在床边响起。一只带着消毒水气味的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林晚艰难地转过头。床边站着一位穿着白大褂、气质干练的中年女医生,旁边是之前那位ICU的年轻护士,此刻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你失血过多,伤口有严重感染迹象,还发着高烧,”女医生的声音平稳,带着安抚的力量,“刚给你做了紧急清创和抗感染处理。你现在非常虚弱,必须静养。”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林晚惨白的面容和依旧被绷带包裹的小腹,“你腹部的伤口…很特殊。有金属异物嵌顿,位置很深,靠近脏器边缘,强行取出风险极大,而且感染已经扩散。我们暂时只能保守治疗,控制感染,等情况稳定一些再考虑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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