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刺耳的警笛声撕裂了凌晨的城市寂静,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车厢内,光线随着街灯明暗不定,将林晚惨白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她蜷缩在狭窄的角落,那个孩子,则躺在车厢中央固定着的小型移动保温箱里,箱体连接着闪烁的监护仪和氧气瓶,发出单调而令人心焦的“嘀嗒”声和“嘶嘶”的供氧声。
保温箱透明的罩壁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模糊了里面那个小小的身影。只能隐约看到代表心率和血氧的绿色数字在屏幕上微弱地跳动,每一次微小的波动都牵扯着林晚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小腹上缠绕的白色布条早已被冷汗和渗出的血水浸透,紧贴着皮肤,带来冰冷粘腻的触感,也死死压着那个藏着毁灭性秘密的微型U盘,像一块灼热的烙铁。
院长坐在对面的简易折叠椅上,花白的头发在颠簸中显得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他锐利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保温箱里的孩子和那几台维持生命的仪器。他的手机放在膝盖上,屏幕亮着,显示着刚刚结束的通话记录——一个没有保存名字的本地号码。
“孩子情况极不稳定,”院长打破了车厢内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车厢地板上,“体温过低暴露时间虽然不长,但早产儿极其脆弱。肺部感染是肯定的,现在最担心的是…败血症。”
“败…败血症?”林晚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她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里是灭顶的恐惧。她听说过这个词,知道它对新生儿意味着什么——极高的死亡率,即使活下来也可能伴随终身残疾。
“低温会严重削弱他的免疫力,”院长没有看林晚,目光依旧锁在保温箱上,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给无形的死神听,“保温箱断电,环境失控,给了无处不在的细菌最好的入侵机会。现在只能祈祷,感染源能被抗生素控制住,不要进入血液…”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声音带着一种医者面对未知时的沉重,“…也祈祷,他的小身体,能扛过这一关。”
祈祷?林晚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她的目光落在保温箱罩壁上,在那层氤氲的水汽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灰尘般的白色斑点,附着在靠近孩子口鼻位置的箱壁内侧。
是错觉?还是…细菌滋生的菌斑?!
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眼泪无声地滑落,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留下冰凉的痕迹。
救护车一个剧烈的颠簸,保温箱猛地晃动了一下!箱内监护仪上的血氧饱和度数字瞬间从岌岌可危的88,猛地跌到了84!
“稳住!”院长低喝一声,身体前倾,手扶住了保温箱的底座。推车的护士脸色煞白,死死稳住氧气面罩的位置。
林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死死盯着那个刺眼的“84”,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每一次数字的下跌,都像是在她心尖上凌迟!她恨不得将自己的生命分给那个在冰冷保温箱里挣扎的小生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煎熬中,院长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无声地震动起来。还是那个没有名字的本地号码。
院长迅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林晚,眼神复杂难辨。他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立刻放到耳边,而是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话筒下方,将声音压得极低。
“说。”院长的声音低沉而简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救护车的引擎声、警笛声和仪器的嗡鸣。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努力捕捉着院长的只言片语。她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什么,只能看到院长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醒了?”院长似乎有些意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情况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院长的目光再次扫过林晚,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权衡,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知道了。”院长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按预案处理。务必确保安全。…对,两个都在。…我这边…尽快。”
他挂断了电话。车厢内再次陷入只有仪器声响的沉默。院长将手机放回膝盖,身体向后靠进椅背,闭上眼睛,手指用力地捏着眉心,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醒了?谁醒了?沈聿深吗?院长最后那句“按预案处理”是什么意思?确保谁的安全?是沈聿深?还是…她和孩子?他说的“两个都在”…是指她和孩子?院长…到底站在哪一边?
巨大的不安和猜疑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林晚的心脏。她感觉腹中藏着的U盘,成了烫手的山芋,随时可能引爆致命的危机。
就在这时,救护车缓缓停了下来。警笛声熄灭。
“院长,到了!”司机的声音从前排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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