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仿佛没有尽头。
林晚的手掌早就被粗糙锈蚀的金属棱角磨得生疼,胳膊酸得几乎抬不起来,只能靠着本能一下一下地往下挪。上面追兵的叫骂声和晃动的手电光像是催命符,逼得她不敢有丝毫停顿。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耳边咚咚狂跳的声音,混合着粗重的喘息,在狭窄的竖井里被放大。
不知道下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终于,她的脚下一空,紧接着踩到了坚实却潮湿的地面,猝不及防的落差让她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到了!到底了!”她赶紧仰头,压着嗓子朝上面喊,声音因为紧张和脱力而嘶哑。
上面传来沈聿深压抑的闷哼和更加艰难的挪动声。每一下,都让林晚的心揪紧。
先下来的那个手下——林晚记得沈聿深叫他“阿劲”——立刻打开战术手电,快速扫视周围。光线所及,是一条圆形的水泥管道,直径不大,勉强能让人弯腰通行。管壁布满黏滑的深色苔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污水沉淀后的怪味,非常难闻。
“是老的市政排水管,看样子废弃很久了。”阿劲语速很快,同时警惕地听着上面的动静,“老板,快!”
话音刚落,沈聿深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梯子底部。他几乎是脱力地松手落下,脚步踉跄,阿劲赶紧上前一把架住他。
沈聿深的脸色在冷白光线下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冷汗已经完全浸湿了他额前的头发,一绺绺地贴在皮肤上。他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阿劲身上,呼吸又急又浅,捂着腹部的手指缝里,暗红色的血渍明显扩大了一圈。
林晚看着他的样子,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又酸又涩。他这完全是不要命了!
“你……你怎么样?”她声音发颤,想上前又不敢,生怕碰疼他。
沈聿深抬眼看她,似乎想摇摇头表示没事,但刚一动,就猛地蹙紧眉头,别开脸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痛苦地蜷缩着。那咳嗽声在管道里回荡,听得人心惊肉跳。
“老板!”阿劲脸色也变了。
“没……没事,”沈聿深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别停……他们很快……会下来……”
阿劲立刻点头,架着沈聿深,对林晚说:“林小姐,跟紧我!我们得尽快离开这片区域,他们肯定会顺着下来!”
林晚赶紧点头,紧紧跟在他身后。
阿劲选择了一个方向,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潮湿的管道里快速穿行。脚下时而踩到积水,发出哗啦声,时而又被不知名的软腻东西绊一下。管道并不总是通畅的,有时需要侧身挤过坍塌堵塞的部位,有时甚至要爬过一堆腐烂的垃圾杂物。
每一步都艰难无比。林晚的体力消耗极大,但看着前面被搀扶着、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却仍坚持的沈聿深,她咬紧了牙关,把所有的疲惫和恐惧都硬生生咽了回去。
黑暗中,只有三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和脚步蹚水的声音,还有管道远处隐约传来的、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的细微动静,让人神经始终保持高度紧张。
不知走了多久,沈聿深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脚步也越来越虚浮。
“老板,撑住,前面好像有个检修岔口,可以稍微歇一下。”阿劲感觉到他的状态极差,低声说道。
果然,前方管道壁出现一个凹陷进去的小空间,像是过去工人检修设备的地方,虽然同样脏污,但至少能让他们暂时脱离主管道,稍微避一避。
阿劲小心地扶着沈聿深靠坐在相对干燥的墙边。沈聿深一坐下,头就无力地向后仰靠,闭着眼睛,胸口急促起伏,像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额头的冷汗汇成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林晚看着他的样子,心急如焚。她蹲下身,想看看他的伤口,又不敢乱动。
“必须处理一下……”她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从自己衣服上扯下相对干净的布条。
阿劲已经从自己的急救包里拿出了止血绷带和纱布:“林小姐,帮我按住老板。”
林晚赶紧照做,她的手碰到沈聿深的衣服,一片湿冷黏腻,全是血和汗。她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
阿劲动作麻利地剪开沈聿深腹部的衣服,露出伤口。虽然光线昏暗,但那狰狞的缝合线崩开、血肉模糊的样子还是让林晚倒吸一口凉气,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她强迫自己别开眼,却又忍不住转回来,死死咬着下唇,帮阿劲按住沈聿深。
消毒、按压、重新包扎。整个过程,沈聿深只是身体猛地绷紧,喉间溢出几声极压抑的闷哼,愣是没喊出声,但额颈间的青筋全都暴了起来。
处理完伤口,阿劲又拿出水壶,喂沈聿深喝了一点水。
稍微缓过一口气,沈聿深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有些涣散,但还是精准地找到了林晚。看到她吓得惨白、眼圈发红却强忍着的样子,他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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