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那阵能把人耳膜撕裂的刺耳杂音,终于停了。病房里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林晚压抑不住的、小动物般的啜泣,还有沈聿深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下撞在肋骨上,生疼。
温伯放的火。
为了……为了什么?
后面的话被那该死的杂音吃掉了!
沈聿深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捏得发白,手心里全是冰凉的汗。他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剐向那扇紧闭的、厚重的窗帘。外面,那阵要命的、代表死亡的嗡鸣声,也诡异地消失了。但空气里还残留着那种冰冷的、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它听到了。
那个躲在楼上某个角落的杂种,听到了张警官的话!他用某种手段干扰了信号,掐断了温伯最后的声音!就像他掐断温伯的喉咙一样干脆!
“少爷……”福伯颤巍巍地声音响起,老人脸白得像纸,显然也被刚才那阵势吓得不轻,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惊恐和后怕,“刚才…刚才那声音……”
“没事了,福伯。”沈聿深强迫自己把视线从窗帘上撕下来,声音哑得厉害,但尽量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他不能乱,他要是乱了,晚晚怎么办?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林晚整个人缩在他胸前,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刚才那声尖叫似乎耗尽了她的力气,此刻只剩下无声的流泪,眼泪很快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滚烫一片。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温伯放的火……还有那个在火外面笑的人影……这些信息像冰冷的毒液,正一点点侵蚀她刚刚稳定一点点的神经。
沈聿深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呼吸都困难。他收拢手臂,将她更紧地、更安全地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冰凉的发顶,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晚晚,别怕,看着我。”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她脊背上凸起的骨头,“听我说,温伯的事,警察在查。那场火,不管是谁放的,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只抓眼前这个装神弄鬼的混蛋!他跑不了!”
林晚在他怀里细微地动了一下,像受惊的雏鸟,终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那双曾经清澈灵动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恐惧、迷茫和一种被至亲背叛后的巨大痛苦。她望着沈聿深,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相信我,晚晚。”沈聿深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们一定能抓住他。温伯…温伯最后给我们留了东西,警察已经拿到了,很快就会有线索。”他避开了“录音”和“放火”这两个词,怕再次刺激到她。
林晚的目光依旧空洞,但沈聿深话语里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一丝微弱但坚定的暖流,艰难地渗透进她被恐惧冰封的世界。她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微不可察,然后把脸更深地埋进他怀里,像是要汲取他所有的力量和温度。
病房里气氛依旧紧绷。保镖们不敢有丝毫松懈,两人守在窗边,身体绷得像两块钢板,耳朵警惕地捕捉着窗外哪怕一丝一毫的动静。另外两人守在门口,枪虽然收回了枪套,但手一直按在上面,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门外走廊。福伯坐回了角落的椅子,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盖上,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像是在祈祷。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沈聿深抱着林晚,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扫过病房的每一个角落——墙壁、地板、门缝、床头柜……最后,他的视线无可避免地,再次落在了天花板上。
雪白、平整的吊顶,嵌着几盏方方正正的LED灯,散发出冰冷均匀的光线。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温伯死前……为什么指着天花板?
那个操控无人机的混蛋,就在楼上某个房间或者天台。温伯指向天花板,是想告诉他们这个吗?似乎合情合理。
但……真的只是这样吗?
一个极其细微、几乎被巨大冲击淹没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苔藓,一点点爬上沈聿深的心头。
温伯当时躺在ICU的抢救床上,位置很低。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臂艰难地抬起,手指僵硬地、直直地指向正上方。那个动作,充满了惊恐和一种……一种强烈的、指向性的确认!
如果仅仅是指“楼上”,他的手指方向应该是斜上方,或者眼神示意。为什么是那么垂直地、近乎固执地指向正上方的吊顶?
沈聿深的目光死死钉在病房正中央那块吊顶板上。那里和其他地方看起来毫无区别。但他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跳动,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蔓延。
会不会……温伯指的不是“楼上”这个概念?他指的就是这间病房……头顶正上方这块吊顶板本身?他想暗示……这里面有东西?!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如同藤蔓般疯狂缠绕!沈聿深想起温伯被送进抢救室前,最后清醒的片刻,就是在林晚的病房里!他当时看着林晚惊恐的样子,眼神充满了痛苦和一种……深沉的忧虑!他是不是在那时,就发现了什么?发现了这个病房里,除了窗外的无人机,还有别的“眼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