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沈聿深那声嘶吼带着血,几乎要撕裂整个沉沉的夜空。他像一头被逼疯的困兽,猛地向前冲去,但脚步骤然钉死在离矮墙几米远的地方。
赵慧兰站在矮墙边缘,再往后一步就是陡峭的坡地和深不见底的黑暗。夜风卷起她凌乱的发丝,那张曾经雍容的脸,此刻在警用手电惨白的光束下,扭曲得像一张揉皱的纸。她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像冰锥一样狠狠扎进沈聿深的心脏。
“别过来!”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刮得人耳膜生疼,怀里的婴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哭声更烈,小小的身体在白色浴巾里无助地挣动。“再过来一步,我就带着他跳下去!”
沈聿深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他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在赵慧兰臂弯里哭得撕心裂肺的襁褓。那是他的命,是他和晚晚的骨血,此刻却被悬在深渊的边缘。
“妈…为什么?”沈聿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硬抠出来的,“那是你孙子!是你亲孙子啊!你抱过他,哄过他…你怎么忍心?你到底要什么?你说!我都给你!公司?钱?命都给你!把孩子给我!求你了!”他几乎要跪下,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像冰冷的藤蔓,缠得他透不过气。
周围的警察也紧张到了极点。持枪的警官手心全是汗,枪口微微下压,不敢有丝毫刺激。“赵女士!冷静!千万别做傻事!孩子是无辜的!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放下孩子,一切好商量!”
“谈?”赵慧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的嗬嗬声,眼神空洞地扫过警察,最后定格在沈聿深那张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脸上。“跟你们谈什么?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你们懂什么?!你们知道什么?!他们都在骗你!全都在骗你!沈聿深!”
她喊着儿子的名字,眼神里却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一种近乎悲凉的绝望。
“妈…谁骗我?你说清楚!”沈聿深的心脏狂跳,赵慧兰的话像毒蛇的信子,在他混乱的思绪里钻。父亲?温伯?还是…他不敢深想。
“呵…说清楚?”赵慧兰惨笑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婴儿,那小小的、涨红的脸蛋让她疯狂的眼神似乎有瞬间的凝滞,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疯狂淹没。“没用了…都晚了……”她喃喃着,语无伦次,身体开始微微摇晃,仿佛脚下的矮墙都在旋转。“这个家……!带着他……也好…”
“不——!”沈聿深目眦欲裂,他看到赵慧兰抱着孩子的手臂又往后挪了半分,半个脚跟几乎悬空!绝望像一只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再也顾不得任何警告,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那道站在悬崖边缘的身影猛扑过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抓住!抓住他的孩子!
“拦住他!”警官的吼声和赵慧兰凄厉的尖叫同时响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沈聿深扑到矮墙边的瞬间,赵慧兰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在这一刻手松开了怀里的襁褓,那个裹着白色浴巾、还在发出微弱啼哭的小小生命,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远离陡坡、靠近内侧空地的一片茂密冬青树丛狠狠抛了出去!动作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宝宝——!!!”沈聿深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抓住一片冰冷的空气,眼睁睁看着那团小小的白色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弧线,没入了黑暗的树丛!
与此同时,赵慧兰自己却像一片失去重心的枯叶,朝着身后陡峭的、布满嶙峋怪石和荆棘的黑暗深渊,直直地栽了下去!
“妈——!”沈聿深扑在矮墙上,撕心裂肺的喊声被呼啸的风瞬间吞没。他眼睁睁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在陡坡下的浓重黑暗里,没有惨叫,只有身体滚落时砸在石头和灌木上发出的沉闷而可怕的“噗通”、“咔嚓”声,一路向下,越来越远,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
“快!救孩子!”警官的吼声惊醒了所有人。几道强光手电立刻射向那片冬青树丛。
沈聿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巨大的惊骇和双重打击让他僵在原地。孩子的啼哭!那微弱的哭声还在!从树丛深处传来!
这个认知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他麻木的神经!他猛地回神,甚至顾不上看一眼母亲坠落的陡坡,手脚并用地翻过矮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那片发出哭声的树丛!
荆棘划破了他的西装,割伤了他的脸颊和手臂,他浑然不觉。他像一头护崽的野兽,疯狂地用手拨开那些扎人的枝叶。
“宝宝!爸爸来了!爸爸来了!”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手电光柱追随着他,终于锁定。
在一丛相对柔软的冬青枝条下,那个小小的白色襁褓被巧妙地兜住了。宝宝的小脸憋得通红,张着嘴,闭着眼,正发出委屈又惊恐的响亮哭声,小胳膊小腿还在不停地踢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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