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薇刀锋,寒光凛冽,直指面具人咽喉。
刀身之上,粘稠如血、沸腾不休的煞气尚未完全散去,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渴望着吞噬眼前之人的灵魂。秦夜鸩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剧痛,手臂上被能量乱流撕开的伤口火辣辣地灼烧,但他持刀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冷冽如万载寒渊。
“你输了。” 秦夜鸩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迸出的冰渣。
面具人看着抵在咽喉前的凶刀,又低头瞥了一眼自己齐肘而断的左臂。断口处翻腾的阴影物质正与残留的血煞之力激烈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没有鲜血,只有纯粹的黑暗能量在逸散、湮灭。
短暂的沉默后,面具下传来一阵低沉、沙哑,却带着奇异满足感的笑声。
“呵呵呵……咳咳……” 笑声牵动了伤势,他咳了几声,但那笑声中的得意并未减弱,“对,是我输了这一局。秦夜鸩,你确实……够狠,够绝。”
他抬起仅存的右手,并非指向秦夜鸩的刀,而是随意地挥了挥。随着他这个动作,笼罩四周、粘稠压抑、隔绝一切的死寂领域如同被戳破的黑色水泡,开始剧烈地波动、扭曲。
那些构成领域的阴影线条迅速褪色、消散,外界的声音——鼎沸的人声、呼啸的风声、甚至远处武器碰撞的脆响——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灌入!
领域正在急速退去!
面具人的身体在领域消退的光影中显得愈发虚幻,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穿透了逐渐嘈杂的背景音,带着一丝戏谑和冰冷的提醒:
“但我的任务……完成了。提醒你,秦夜鸩,” 他的目光刻意地、缓慢地扫过秦夜鸩此刻毫无遮掩的脸庞,“在领域外面……可是有你的外婆……以及那些仙道者……长安宗的人……似乎也在其中?”
“外婆?仙道者?长安宗?!”
秦夜鸩脑中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先前被强行拉入领域时的记忆瞬间清晰——魔翼帝国宏伟的武斗场,喧嚣的观众,高台之上端坐的帝国高层……以及,代表魔翼帝国观礼的外婆上官茜婷!还有……代表长安宗出席的……师父慕容诺婧!
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触手所及,只有冰冷的空气和激战后滚烫的皮肤!
那层隔绝气息、隐藏身份、伴随他无数次出生入死的黑色面纱……早已在刚才的混乱中被阴毒的细丝切落!
他的真容!他秦夜鸩就是血魔暝的身份!就这样彻底暴露在即将完全消散的领域之外!暴露在女帝外婆、长安宗师门,以及无数帝国权贵和仙道者眼前!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比面具人的鬼爪更冰冷,比领域的力量更沉重!这暴露带来的后果,远比他想象的任何强敌都要恐怖!外婆的立场,师门的追杀,帝国的通缉……
“你这个——混蛋!!!”
狂怒如同火山爆发!秦夜鸩目眦欲裂,血薇刀上刚刚沉寂的煞气再次疯狂暴涨,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朝着面具人那虚幻的身影狠狠劈下!刀罡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
然而,刀锋所至,只斩碎了一片残留的、如同灰烬般的阴影碎片。
面具人早已不在原地。
他遁走了。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仿佛融入了领域消退的最后一缕黑暗之中,只留下那断臂处逸散的阴影能量,以及那句充满恶意的提醒,在秦夜鸩耳边回荡。
领域彻底消失!
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射下来,武斗场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浪瞬间将秦夜鸩吞没!他如同从深海骤然被抛回陆地,巨大的声压和光线让他有瞬间的眩晕。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箭矢,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惊愕、疑惑、审视、骇然……以及,来自高台方向几道无比锐利、无比熟悉的目光!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血影遁!”
一声低吼,秦夜鸩体内残存的血煞之力被不顾一切地催动。他的身体瞬间化作一道粘稠、扭曲、速度却快得超越肉眼捕捉极限的暗红血影!这道血影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如同鬼魅般一闪而逝!
“轰!”
血影直接撞破了武斗场边缘坚固的防御结界,留下一个边缘闪烁着暗红煞气、正在缓慢修复的破洞,瞬间消失在远方的天际,只留下一道淡淡的、令人心悸的血腥轨迹。
整个武斗场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加狂乱的哗然!
“血魔暝!是血魔暝!”
“他跑了!”
“快追!封锁帝都!”
“天啊……他刚才和谁在战斗?那领域……”
“他的脸……那就是血魔暝的真面目?”
高台之上,气氛凝重如铁。
长安宗长老慕容诺婧秀眉紧蹙,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血影消失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她确实看到了那张脸,年轻、冷峻,带着激战后的苍白和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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