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和牛诚一前一后,跑着切入混乱的中心。
人群如摩西分海,自动裂开一道缝隙。
两人仿佛早有默契,从踏入教室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目光便像两柄烧红的探针,瞬间刺穿所有嘈杂与混乱,精准无比地烙在了胡文慧的身上。
张扬抢先一步,几乎是强硬地挤到了胡文慧身侧。
他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关切:“文慧,你怎么样?我听说了…”
话未说完,但那眼神里浓得化不开的焦灼已胜过千言万语。
牛诚紧随其后,从另一侧探过身,声音同样急切:“文慧,没事吧?”
他俩对许念死不死的没点兴趣,眼皮都未抬一下。
张扬又猛地转向一旁的校医,语气已带上了几分属于校长的命令感:“周医生,情况如何?”
周校医扶了扶眼镜,沉稳地汇报道:“张校长,我初步检查过了。胡女士没有灼烧感,泼洒物也并非强酸强碱,应该不是烈性毒物。听学生说,肇事者承认用的是洗洁精和雪碧的混合物……我看**不离十,问题不大。”
“不是有毒物质。”
这几个字像一道赦令,张扬和牛诚几乎在同一瞬间卸下了全身的力气,紧绷的肩膀轰然垮塌。
胡文慧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她看着眼前这两张焦急的面孔,声音虚弱得像一缕烟:“张扬,牛诚,我没事的,真的…谢谢你们。”
“不行!”张扬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目光迅速扫视一圈,皱眉道,“必须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不然谁也放不下心。”
他的安排不容置疑,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周全。
胡文慧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连忙摆手,称呼也瞬间变得疏远而公式化:“张……校长,真的不必麻烦了,我感觉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一声“校长”,像一根冰冷的针,悄无声息地刺进了牛诚的心里。
他眼睁睁看着胡文慧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张扬身上,不再与自己对视。
他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苦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泛着酸。
原来,没有权势的殷勤,连当舔狗的资格都没有。
不远处的许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刚才自己妻子望向自己时那死寂如古井的眼神还灼烧着他的神经。
可转过头,她却能对这两个男人挤出应对的表情。
一股难以名状的,混杂着屈辱与酸涩的情绪,像冰冷的藤蔓般死死勒住了他的心脏。
他迈步走到石青青跟前,从她怀里接过了还在抽泣的许悠悠。
女儿小小的身体一颤一颤,像风中落叶。
许念抱着女儿,一步步走到胡文慧面前,声音放得极轻,轻得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媳妇,你没事就好。你看,悠悠吓坏了。”
“悠悠!”
当女儿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映入眼帘的刹那,胡文慧那层强撑的坚冰轰然碎裂。
母性的本能让她心疼得几乎窒息。
她猛地从许念手里夺过孩子,一把将那柔软的小身体狠狠揉进自己怀里,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女儿温热的体温与熟悉的奶香是她此刻唯一的锚点。
胡文慧把脸深深埋进女儿的颈窝,一句话也说不出。
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无声地汹涌而下,瞬间浸湿了女儿的衣衫。
她只是死死地抱着,抱着她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许念看着妻子剧烈颤抖的背影,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抚慰她。
可当他的手悬在半空,触及到她侧过脸时那悲恸到空洞的眼神时,他的手……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他忽然发现,她的悲伤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结界,将她和女儿牢牢包裹。
而他,被隔绝在外。
202教室的骚乱,正以惊人的速度发酵。
很快,走廊里响起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门口的人群被一股不容分说的力量排开。
保卫处与警务室的人,到了。
他们制服笔挺,表情肃杀,自带一股足以将任何混乱瞬间凝固的气场。
一直高举着椅子,如门神般挡在最前面的杨铭,看到这身制服,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将椅子放下。
手臂的酸麻与心底的空白,一同袭来。
警务人员训练有素,进门后没有任何废话,径直走向角落里那个仍在喃喃自语的疯女人。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中,一副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那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像为这场闹剧敲下的休止符。
紧接着,孙国涛与方国栋面色凝重地赶到。
他们身后,陈国安、柯锦玉等一众领导紧随而至。
小小的教室被权力迅速填满,空气都变得粘稠。
吴鸿走在稍后,脚步不急不缓。
他侧着头,全神贯注地听着身旁郑炜压低声音的急速汇报。
当他走到教室门口时,整个事件的轮廓已清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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