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潮湿、带着浓重铁锈和机油**的气味钻入鼻腔,将苏沉舟从深沉的昏迷中呛醒。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吸入无数细小的锈蚀钢针,刺痛着喉咙和肺叶。
他依旧虚弱得可怕,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照亮一片混沌的痛楚。污蚀的力量被“锈蚀”意境死死锁在经脉深处,那股平衡却脆弱得令人心颤,仿佛随时都会崩塌,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疯狂。烬灭丹境枯竭,丹田宇宙一片死寂,只有胸口那枚青囊徽记还在持续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安心的温热,如同寒夜里的最后一粒火种,极其缓慢地滋养着他近乎崩坏的身体。
他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依旧躺在冰冷的维护管道里。银钥侧躺在不远处,眼部传感器完全暗淡,只有偶尔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划过残破的机体,证明她尚未完全“死亡”。金不换、山狗、铁砧依旧昏迷,被他用残存的噬血藤勉强缠绕固定在一旁的管道壁上,避免滑入更深沉的黑暗。
管道外,那令人心悸的“巡礁者”嘶吼和疯狂破坏的巨响并未停歇,但似乎被层层金属壁垒阻隔,变得沉闷而遥远,反而更加烘托出管道内近乎凝滞的死寂和压迫。
必须离开这里!“巡礁者”迟早会彻底拆掉观察站,或者找到这些管道入口。
他尝试调动一丝力量,剧痛立刻席卷全身,污蚀的呓语在脑海尖叫,左眼的藤纹灼痛骤增。不行,力量完全无法调用。
目光落在银钥身上。她记录了青囊地图。
苏沉舟艰难地挪动身体,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冷汗瞬间浸透残破的衣衫。他爬到银钥身边,伸出颤抖的手指,触碰她冰冷残破的装甲。
“银钥…醒醒…我们需要…方向…”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银钥毫无反应。
就在苏沉舟的心沉入谷底时,他目光扫过银钥腰间一处相对完好的接口——那是之前连接“弑母之刃”的地方,现在空着,但接口样式似乎…与他之前在青囊石室获得的【监管者密钥】有些模糊的相似?
赌一把!
他颤抖着从几乎融化的衣物残片中找出那枚造型奇特的密钥,尝试性地将其靠近那个接口。
嗡…
密钥与接口接触的瞬间,竟然微微亮起,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嗡鸣。银钥的躯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眼部传感器爆开一团混乱的数据流火花!
“警告…未授权…接入…检测到…低权限…监管者信号…部分地图数据…解锁…”
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杂音的精神讯息强行涌入苏沉舟的脑海,带来一阵针刺般的头痛。一幅残缺不全、闪烁不定的管道网络结构图在他意识中展开,许多区域标注着“损坏未知”、“能量湍流”、“高危”的字样。
一条被标记为“可能通往次级安全舱”的路径被高亮显示,但路径蜿蜒曲折,需要穿过数个危险区域。
有希望!
但就在此时,银钥的讯息突然变得尖锐扭曲:“…检测到…强制指令残留…源协议…母树…警告…连接…不稳定…可能触发…清理程序…”
风险极大!银钥体内的控制指令并未完全清除,这次连接可能再次惊动机械教会甚至“母亲”!
苏沉舟立刻撤回了密钥连接。银钥躯体的抽搐停止,再次陷入沉寂。脑海中那幅残缺地图却勉强留了下来。
够了。
他记下那条路径,剧烈喘息着,看向昏迷的同伴。如何带他们走?他自己移动都困难。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铁砧身上。这个恢复人类意识后极度恐惧,却又掌握着特殊“律动”知识的伤者。
苏沉舟爬过去,艰难地抬起手,按在铁砧不断颤抖、渗出冷汗的额头。他将一丝微弱到极致、仅能传递意念的精神力探出,混合着青囊徽记那微弱的温热,试图安抚对方几乎崩溃的精神。
“铁砧…听着…我们需要移动…需要你的‘律动’…感知危险…找到相对安全的路径…”他反复传递着这个意念,如同催眠。
铁砧在噩梦中呜咽,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但渐渐地,一种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奇特波动开始以他为中心散发出来。这波动仿佛能穿透金属管壁,与更深层的结构,甚至与管道中流淌的残余能量产生细微的共鸣。
苏沉舟屏住呼吸,仔细感受着这股波动。当波动平稳时,代表前方暂时安全;当波动出现紊乱和尖锐的反馈时,则意味着潜在的危险。
这成了他们黑暗中唯一的方向仪和预警器。
他再次榨取身体极限,用噬血藤将三个昏迷者捆得更紧,开始拖着他们,沿着脑海中的残缺地图和铁砧“律动”的指引,在黑暗冰冷的管道中艰难爬行。
管道内部比想象中更复杂,岔路极多,时常能听到其他地方传来令人不安的刮擦声或是能量泄漏的爆鸣。有时,铁砧的律动会突然变得急促尖锐,苏沉舟便立刻停止,屏息凝神,往往能感觉到某种危险的气息从管道深处或隔壁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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