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湿,带着浓重铁锈和某种陈腐有机质混合的气味。古老的金属楼梯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每一次落脚都让人担心它会彻底碎裂,将他们抛入下方更深沉的未知中去。
四人小队沉默地向下移动,速度不敢太快,也慢不下来。上方那令人心悸的看门人的脚步声和毁灭性能量波动虽然逐渐远去,但并未完全消失,如同悬顶之剑,逼迫着他们不断深入。
苏沉舟的状态最差。77%的污蚀度像是一层厚重的污油,不仅模糊了他的感知,更带来持续的精神刺痛和情感剥离。他甚至需要集中大量精力,才能分辨出脚下是坚实的台阶还是危险的虚空。左脸的藤纹灼热感稍减,但变成了一种深沉的、仿佛根系在皮肉下蠕动的麻痒。噬血藤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变得有些躁动不安,尖端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旁边的墙壁。
“刚才…那波动…”青萝搀扶着苏沉舟的一条手臂,低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很像是G.E.S母株的气息,但又有点不一样…更…古老?”
金不换被噬血藤卷着,手里拿着一个从报废机械腿上拆下来的简易传感器,不断调整着参数,屏幕上的读数混乱不堪:“能量场干扰太强了,看门人的残留波动、废弃金属、还有某种…生物质衰变辐射混在一起。不过,引我们下来的那丝活性信号,确实就在下面,变强了一点。奇怪的是…它似乎和沉舟身上的砧木印记有微弱的共鸣,但又不同源。”
詹森跟在最后,捂着依旧作痛的伤口,暗紫色的晶簇在幽暗环境下闪烁着微光。他声音沙哑:“那些‘菌语’…到这里几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低语…更冰冷…更悲伤…”
苏沉舟凝神细听。确实,那嘈杂的、基于生命本能的菌群低语已然不见。这片古老的楼梯井深处,弥漫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声音”。那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仿佛是无数破碎的念头、凝固的情绪、以及某种亘古执念的残响。
越往下,这种残响低语就越清晰。
【…痛…】
【…守护…】
【…背叛…】
【…“祂”…不可名状…】
【…火种…为何熄灭…】
【…自由…】
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重量。尤其是“火种”二字,让苏沉舟丹田内那一直沉寂的承天火种,竟然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楼梯终于到了尽头。
前方豁然开朗,却并非什么恢弘地宫,而是一个相对狭小的圆形舱室。舱壁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一种暗淡的、仿佛玉石与骨质融合的材料,上面布满了早已失去光泽的、复杂而玄奥的符文刻痕。许多地方已经破损,露出内部蜂窝状的结构。
舱室中央,有一个凸起的平台,平台上静静放置着一物。
那赫然是一颗巨大无比、甚至显得有些狰狞的——心脏!
它并非血肉构成,而是由一种暗金色的、仿佛历经无数岁月洗礼的金属骨架为支撑,包裹着某种早已失去活性、硬化如岩石般的暗红色肌肉纤维。心脏表面布满了深刻的裂纹,甚至有一个巨大的、贯穿性的破损窟窿。无数细密的、同样材质的“血管”从心脏底部延伸出去,没入平台之下,似乎曾与某个庞大的系统相连。
尽管这颗心脏早已停止跳动,不知死去了多少岁月,但它依旧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悲凉交织的气息。那股引他们下来的微弱活性波动,正是从这颗破损的心脏中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青萝震惊地捂住嘴,生命圣痕似乎受到了某种触动,自发地散发出比之前更明亮些的绿芒,与那心脏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共鸣。
金不换眼睛瞪得滚圆,传感器几乎拿不稳:“难以置信…这结构…这能量残留…这难道就是…‘圣骸’?!真正的、完整的圣骸器官?!不是说圣骸都是碎片吗?这里竟然有一颗完整的…虽然破损严重…”
圣骸!与碎星者动力源、与火种、与污蚀都强关联的圣骸!
苏沉舟体内的砧木印记和承天火种同时产生了反应!砧木印记传达出的是一种极致的、贪婪的吞噬渴望,仿佛饿狼见到了血肉!而承天火种则是一种悲伤的、仿佛游子归家般的悸动。
两种截然不同的冲动在他体内疯狂冲突,加剧着他的痛苦,污蚀度带来的幻视再次升级,他仿佛看到那颗金属心脏在微微搏动,暗金色的光芒流转,无数模糊的幻影在心脏周围嘶吼、战斗、最终沉寂。
“小心!”詹森突然低吼一声,他身上的暗紫色晶簇猛地亮起,指向舱室的一个角落。
只见那个角落的阴影里,空气微微扭曲,一个极其淡薄、由微弱光尘构成的模糊人形缓缓凝聚。它没有具体的面貌,身形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散去。它似乎并未注意到闯入者,只是痴痴地“望”着平台上的金属心脏,发出一种无声的悲泣,那悲泣直接响在四人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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