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已经把自己关在设计室整整三天了,这期间,她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外界的任何声音都无法穿透那扇紧闭的门。然而,就在第三天,顾沉舟终于成功地撬开了那扇门。
当他走进设计室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素描本上画满了扭曲的线条,这些线条毫无规律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林知夏内心混乱思绪的具象化。而桌角的铅笔屑堆积如山,宛如一座小小的坟茔,给整个房间都带来了一种压抑的氛围。
再看林知夏本人,她的眼下泛着明显的青黑,显然是又熬了一个通宵。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
“知夏。”顾沉舟的声音放得极轻,生怕会惊扰到她,“我带你去个地方。”
然而,林知夏并没有抬头看他,甚至连回应都没有。她只是默默地用橡皮在纸上擦着,那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些关于原生家庭的龌龊回忆,就像附骨之疽一样,深深地缠绕着林知夏。抄袭风波刚刚过去,林伟又带着父母找上门来敲诈勒索。尽管顾沉舟出面将他们挡了回去,但那些刻薄的咒骂却像毒箭一样,直直地钻进了她的骨头缝里,让她痛苦不堪。
就在这时,顾沉舟突然毫无征兆地弯下腰,一把将林知夏打横抱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知夏有些惊慌失措,她手中的素描本“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林知夏的挣扎在顾沉舟的怀里显得有些无力,她就像一只受惊的猫,拼命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顾沉舟的西装后背,但他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依然紧紧地抱着她。
“不放。”他的下巴搁在她发顶,呼吸带着淡淡的雪松味,“除非你答应跟我走。”他的指腹轻轻摩挲她颤抖的脊背,“就当……陪我散散心,嗯?”
最后那个“嗯”字带着刻意的软糯,像在撒娇。林知夏的挣扎突然就卸了力,这个总是把强硬挂在脸上的男人,连求人的语气都学不会,偏偏她就是吃这一套。
越野车驶出市区时,林知夏才发现窗外的路越来越熟悉。青山环抱的别墅区,爬满爬山虎的铁艺大门,甚至门柱上那只掉了耳朵的石狮子——是顾沉舟的童年别墅,他带她来过一次,说这里有他最干净的回忆。
“来这做什么?”她的声音有些紧绷,手指不自觉地抠着安全带卡扣,金属的冰冷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她的指节渐渐发白。
顾沉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她紧张的手上,然后在停车时,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温热,仿佛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慢慢地覆盖在她的手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一点点地掰开她蜷起的手指。他的拇指擦过她的掌心,那里还留着上次被瓷器划伤的浅疤,虽然已经愈合,但仍能感觉到一丝微微的凸起。
“别紧张。”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一阵温暖的风,轻轻地吹过她的耳畔。他的目光与她交汇,眼中的温柔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
“给你看样东西。”他微笑着说,然后松开了她的手,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别墅的阁楼积着薄尘,阳光透过老虎窗斜斜地切进来,照亮了空中飞舞的微粒。顾沉舟搬来梯子,在最高层的木箱里翻找,衬衫后背的褶皱里沾了灰,像只灰头土脸的大型犬。
“找到了。”他抱着个牛皮纸筒,从楼梯上快步走下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紧紧地黏在皮肤上。纸筒被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仿佛里面装着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
就在纸筒被完全打开的瞬间,林知夏的呼吸猛地顿住了。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纸。
画纸上,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女孩,她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裙,正蹲在路边,专注地喂着一只瘸腿的流浪猫。小女孩的眉眼间透露出一丝倔强,唇角那颗小小的痣,更是让她显得俏皮可爱。而她握猫粮的手指微微弯曲的弧度,竟然与十五岁的林知夏如出一辙。
“这是……”林知夏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她的指尖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甚至连碰一下画纸都显得有些困难。
“十岁那年画的。”顾沉舟的耳尖突然变得通红,他有些不自然地从背后轻轻环住林知夏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柔声说道,“那天你放学路过我家,看到阿福在路边,就停下来给它喂了半袋猫粮。阿福是我捡回来的流浪猫,它的腿被车压断了,除了你,没人肯靠近它。”
林知夏的眼泪突然砸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她从不知道,自己灰暗的少女时代里,还有这样一双眼睛,在悄悄注视着她。
“后来我总在学校门口等你。”他的呼吸烫得她脖子发痒,手指划过画纸上女孩的马尾,“看你被林伟抢了零花钱,看你躲在操场角落啃干面包,看你明明怕得发抖,还把路过的小同学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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