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娠反应来得比教科书上写的更凶狠。林知夏趴在马桶边干呕时,胆汁灼烧喉咙的痛感还没褪去,胃里又掀起新一轮翻江倒海。顾沉舟跪在冰凉的瓷砖上,一手替她按住额前汗湿的碎发,一手拿着温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已经是她今晚第五次吐了。
“知夏,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他的声音发颤,胡茬蹭过她的耳廓,带着恳求和无措,“陈屿说可以打止吐针,不会伤到宝宝的。”
林知夏摇摇头,抓住他的手腕借力站起,指尖摸到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一角——是昨天刚签的百亿合同,此刻却被她的呕吐物溅上了几点污渍。“别大惊小怪的。”她扯出个苍白的笑,“孕妇都这样。”
话没说完,胃里又是一阵绞痛。她猛地弯腰,顾沉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却被她推开:“别碰我,一身味儿。”
这句话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顾沉舟心口。他看着她踉跄着躲进浴室,门被反锁的瞬间,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呜咽。他靠在门板上,手指一遍遍摩挲着口袋里那张被揉皱的B超单,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拳——上次她怀念念时反应也重,可他那时总在忙公司的事,竟没记得她这么难受。
“知夏,开门。”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额头抵着冰冷的门板,“让我进去好不好?我不碰你,就看着你。”
里面没动静。他又放软了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讨好:“知夏宝宝,我给你削了苹果,是你爱吃的阿克苏糖心苹果,甜得很,不酸……”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林知夏眼眶通红地站在水雾里,浴袍松垮地挂在肩上,锁骨处的红痕被热水蒸得愈发明显——那是昨夜他没忍住,在她颈间留下的印记,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
“对不起。”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她轻得像片羽毛,比怀念念时还要轻。他把她放在卧室的飘窗上,拿过吹风机替她吹头发,暖风拂过发梢,他的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琉璃。
“知夏,”他关掉吹风机,指尖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我们不生了好不好?”
林知夏愣住了。
“太疼了。”他的眼眶突然红了,喉结滚动着,“你受这么大罪,我看着心疼。我们有念念就够了,真的够了。”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乱得像擂鼓,“每次看你吐,我都想替你受着,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傻瓜。”林知夏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他手背上,“哪有当爸爸的盼着自己孩子没出生的?”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等宝宝出来,我就让他罚站,替你报仇。”
顾沉舟被她逗笑,却把脸埋进她颈窝,闷闷地说:“不许罚他,要罚就罚我。”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微隆的小腹,动作虔诚又小心,“只要你好好的,让我做什么都行。”
接下来的日子,顾沉舟彻底成了“二十四孝老公”。他推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回家给她做清淡的小米粥;她半夜腿抽筋,他总能第一时间惊醒,替她按摩到天亮;甚至连公司的视频会议,他都要抱着笔记本坐在她身边开,眼睛时不时瞟向她,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顾总,东南亚的项目需要您签字。”张特助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顾沉舟头也没抬,正拿着软尺给林知夏量腹围,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让副总签,告诉他出了问题我担着。”他突然对着屏幕皱眉,“还有,让研发部把那个防辐射孕妇枕再改改,知夏说硌得慌。”
林知夏在旁边听得脸红,伸手抢过软尺:“你能不能正经点?”
他却顺势握住她的手,对着屏幕里的一群高管晃了晃,笑得像个炫耀糖果的孩子:“看,我老婆的手是不是特别好看?”
视频那头瞬间一片寂静。林知夏又气又笑,把他的脸按进抱枕里:“顾沉舟,你丢不丢人!”
他从抱枕里抬起头,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在我老婆面前,面子算什么。”
孕晚期的水肿来得汹涌。林知夏的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连最喜欢的平底鞋都穿不上。顾沉舟每天晚上都跪在床边给她揉脚,力道轻得像羽毛,边揉边念叨:“宝宝乖,别欺负你妈妈,等你出来爸爸打你屁股。”
念念趴在床边,学着爸爸的样子用小胖手拍妈妈的腿,奶声奶气地说:“打屁股!”
林知夏看着父女俩一唱一和的样子,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她摸着顾沉舟发顶的旋儿——那里的头发又软又密,像念念刚出生时的胎发,忍不住笑出声:“顾沉舟,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家庭主夫了。”
“能当你的家庭主夫,是我的荣幸。”他抬头,在她掌心亲了一下,眼神亮得像淬了星光,“等宝宝出生,我就申请休产假,在家陪你们三个月。”
“那公司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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