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厨房飘着苦香,林知夏盯着砂锅里翻腾的燕窝,指尖被蒸汽烫得发红。顾母昨天临走前丢下的古方食谱摊在台面上,用朱笔圈着“文火慢炖六小时,需儿媳亲手熬制”的字样,墨迹凌厉得像道军令状。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刚要缩回手,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包裹住。顾沉舟穿着黑色丝绒睡衣,头发睡得微乱,掌心的薄茧摩挲着她发红的指腹,带着清晨的凉意。
“怎么不叫我?”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弯腰将她的手按在冷水龙头下,“说了这些事让阿姨做。”
林知夏摇摇头,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昨晚女儿闹夜,他几乎没合眼。“妈特意交代的,我想……”
“想什么呢?”顾沉舟面无表情地关掉水龙头,随手拿起一条毛巾,粗暴地替林知夏擦拭着双手,仿佛在发泄某种不满。他的动作异常粗鲁,仿佛在赌气一般。
“你是不是想讨好她?”顾沉舟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直直地盯着林知夏的眼睛,“知夏,你听好了,在我这里,你根本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
说罢,他转身快步走到煤气灶前,毫不犹豫地关掉了煤气开关。然后,他端起那锅刚刚炖煮了半小时的燕窝,毫不怜惜地将其倒进了垃圾桶里。
“不要!”林知夏见状,急忙想要阻止,但已经太晚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白花花的燕窝在垃圾桶里堆积成一座小山,心中一阵刺痛。
“那可是妈特意让人从马来西亚带回来的啊……”林知夏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实在无法理解顾沉舟为何如此轻易地就将这么珍贵的燕窝倒掉。
“她要的根本不是燕窝。”顾沉舟的语气依旧冷漠,他快步走到林知夏面前,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她是想给你立规矩。”顾沉舟的拇指轻轻地擦过林知夏眼下的乌青,“你看看你,这半个月来天天熬夜喂奶,身体都快垮了。再这样熬下去,你还能撑多久?”
话音未落,婴儿房传来女儿的哭声,像小铃铛被猛地拽响。顾沉舟立刻松开她往婴儿房跑,林知夏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睡衣后领沾着片婴儿饼干碎屑——那是昨晚哄女儿时被蹭上的,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顾母是上午十点来的,带着两个穿旗袍的佣人,抬着个红木食盒闯进客厅。“知夏呢?”她没看正在给女儿换尿布的顾沉舟,径直走向厨房,“燕窝炖好了?”
林知夏刚把早餐摆上桌,闻言心里一紧。顾沉舟抱着换好衣服的女儿走出来,语气自然:“妈,知夏早上不舒服,我让阿姨炖了,在保温桶里。”
顾母的目光像探照灯扫过林知夏的脸,最终落在她没来得及藏起的红肿指节上,嘴角勾起冷笑:“不舒服?我看是不想伺候长辈吧。”她挥挥手让佣人打开食盒,里面码着十几只玉白的小碗,“这是我托人找的百年老参,你按这个方子,每天早晚给我煎一碗,要亲手煎,不能假手他人。”
“妈!”顾沉舟的声音沉了下去,女儿被他突然拔高的语调吓哭,“知夏还在哺乳期,天天喝参汤怎么行?”
“怎么不行?”顾母瞪回来,“我当年生你的时候,顿顿人参鸡汤!她现在天天在家享福,做点事怎么了?还是说,你娶了媳妇就忘了娘,连碗参汤都舍不得让我喝?”
女儿的哭声越来越响,林知夏连忙接过孩子,轻轻拍着后背哄劝。小家伙在她怀里蹭了蹭,小手指抓住她的衣领,把脸埋进去发出委屈的呜咽。“我煎。”林知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妈把方子给我吧。”
顾沉舟刚要反对,被林知夏用眼神制止。她抱着女儿走到顾母面前,伸手去接那个泛黄的方子:“您放心,我会按您说的做。”
顾母把方子拍在她手里,力道大得像要砸穿她的手掌:“最好如此。对了,下周有个家宴,穿我给你准备的旗袍,别穿那些不三不四的休闲装,丢我们顾家的人。”她瞥了眼林知夏身上的棉质家居服,语气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顾母走后,顾沉舟阴沉着脸,将女儿小心翼翼地交给月嫂,然后猛地转身,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般,径直冲向那张方子。
“我去跟她摊牌!”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其中燃烧,“她太过分了!”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意,在房间里回荡。
然而,就在他即将伸手去撕毁那张方子的时候,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腕。
“别去。”林知夏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她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他因愤怒而紧绷的青筋,试图让他平静下来,“家宴穿旗袍就穿旗袍,煎参汤就煎参汤,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吻他的下巴,温柔的触感让顾沉舟的身体微微一颤。
“总不能真让她觉得你娶了媳妇忘了娘,对吧?”林知夏的话语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淌进顾沉舟的心中,平息了他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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