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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夏的指尖在烫金请柬上悬了三秒，最终还是落了下去。请柬边缘的蕾丝硌着掌心，像极了孟瑶当年送她的第一条裙子——也是这样扎人，却被她宝贝了整个高中时代。
“真要去？”顾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他穿着她买的灰色家居服，领口松垮地敞着，锁骨处还留着昨夜的红痕。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林知夏把请柬塞进抽屉深处，金属滑轨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爸快不行了，说想见见老朋友们。”话虽如此，指尖却在颤抖——孟瑶上周在电话里哭着说“知夏，只有你能帮我了”，背景音里有赌场筹码碰撞的脆响。
顾沉舟从身后圈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那个项目……”
“别问。”林知夏打断他，挣开他的怀抱转身，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孟瑶是我最好的朋友，从高中就在一块。”她想起十七岁那年，孟瑶把唯一的面包分她一半，自己饿得在课堂上晕过去；想起她被家人追打时，是孟瑶拉着她躲进废品站的纸箱。
顾沉舟的指尖轻轻抚过她手腕的旧疤：“我不是不让你帮，只是她要的设计图……”
“我知道分寸。”林知夏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星辰酒店的结构蓝图锁在公司保险柜里，那是她熬了三个月的心血，也是孟瑶在电话里反复提及的“救命稻草”。据说孟父挪用公款赌博，唯一的转机是拿到顾家的合作项目，而她手里的图纸，恰好是竞标关键。
医院的消毒水味比记忆中更刺鼻。林知夏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病床上插满管子的老人，突然想起高中时孟父送她们回家的场景，那时他还会笑着给她们买糖葫芦，如今脸颊凹陷得只剩一层皮。
“知夏，你可来了。”孟瑶扑过来抱住她，香水味里混着淡淡的烟味，“我爸昨天还念叨你呢。”她拉着林知夏走到病床前，声音陡然拔高，“爸，你看谁来了？是知夏啊，现在可是大设计师了！”
孟父浑浊的眼睛动了动，枯瘦的手突然抓住林知夏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图……图纸……”
林知夏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看向孟瑶，却见她别过脸抹眼泪，耳后新换的钻石耳钉闪得刺眼——那款式，上周刚在奢侈品杂志上见过，售价够普通人家吃半年。
“孟瑶，”林知夏抽出被攥住的手，指尖泛白，“我们出去说。”
医院走廊的长椅被阳光晒得发烫。孟瑶踢着地面的瓷砖，声音带着哭腔：“知夏，我知道这不对，但我爸要是进去了，我们家就完了。”她突然抓住林知夏的手，“就一份草图，对你来说很简单的，等项目拿到手，我们马上还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简单？”林知夏的声音发颤，“那是商业机密！一旦泄露，不仅我会坐牢，顾氏集团的声誉也会一落千丈！”她想起顾沉舟昨夜替她揉太阳穴时说的“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但别拿自己冒险”，喉间泛起腥甜。
孟瑶猛地甩开她的手，眼泪掉得更凶：“顾氏集团？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顾沉舟！林知夏，你忘了当年是谁把你从杂物间拉出来的？是谁省下早饭钱给你买画笔的？”她指着林知夏的胸口，“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过往的画面突然炸开，像老旧的幻灯片在眼前轮转。林知夏看着孟瑶狰狞的脸，突然觉得陌生——那个会把红烧肉偷偷夹给她的女孩，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我没忘。”林知夏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所以我可以帮你请最好的律师，帮你爸争取减刑，但图纸不行。”她从包里掏出张卡，“这里面有五十万，先还一部分欠款。”
孟瑶看着银行卡，突然笑出声，眼泪混着嘲讽：“五十万？林知夏，你是在打发乞丐吗？你现在住大别墅开豪车，我爸躺在病床上等死，你就拿出这点钱？”她猛地把卡甩在地上，“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怕我拖累你，怕影响你当你的顾太太！”
银行卡在光洁的地板上滑出很远，像片被丢弃的枯叶。林知夏弯腰去捡，指腹触到冰凉的塑料，突然想起高中相册里的合影——两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挤在樱花树下，笑得没心没肺。那时的孟瑶，眼睛亮得像星星。
“图纸我不会给。”林知夏把卡塞进她手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但我会帮你找律师。这是我能做的极限。”
孟瑶死死攥着银行卡，指节泛白：“极限？林知夏，你记住今天说的话！”她转身冲进病房，狠狠摔上门，门板震得墙上的通知栏哗哗作响。
林知夏站在原地，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顾沉舟发来的信息：“结束了吗？我在楼下等你。”她看着那行字，突然蹲下身，捂住脸无声地哭了。
医院楼下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顾沉舟看着副驾驶座上红肿着眼的林知夏，没多问，只是把空调调低两度，递过来瓶冰镇矿泉水。“去吃糖醋排骨？”他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城南那家老字号，我让他们留了份肋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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