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安全屋的阳台铺着浅灰针织毯,是林知夏上周刚洗过的,阳光晒过的布料带着淡淡的皂角香,贴在小腿上暖融融的。午后的阳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过白色纱帘时,被风掀得轻轻晃动,光斑在林知夏膝头的账本上跳着,把深棕皮质封面的帆船图案照得格外清晰——那是她七岁时攥着父亲的手画的,现在指尖划过,还能摸到颜料干后留下的细微凸起,带着童年的温度。
她靠在藤椅里,藤条的纹路硌着后背,却出奇地舒服。左手轻轻搭在小腹上,四个月的弧度刚好能被掌心完全裹住,隔着薄薄的棉质睡衣,能感受到皮下传来的细微起伏,像有片小叶子在轻轻舒展。右手捏着账本里夹的旧照片,是去年春天顾沉舟在海边为她拍的,照片里她穿着米白连衣裙,抱着一束刚摘的樱花,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痣格外明显,而现在,那处皮肤光滑,只有孕期特有的淡淡红晕,小腹却悄悄隆起,藏着新的生命。
海风裹着咸腥味从纱帘缝隙钻进来,拂过她垂在肩头的黑发,发梢蹭过锁骨,有点痒。她下意识偏头,闻到空气里混着的雪松味——是顾沉舟身上的味道,他刚从书房出来,袖口还沾着点墨水,正坐在对面的木桌旁,指尖捏着一支银灰色钢笔,在标注“夜鹰”据点的地图上反复圈画。
顾沉舟没穿外套,只着一件熨烫平整的浅灰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两道清晰的疤痕:一道是与林知夏重合的月牙疤,小时候一起被热水壶烫伤的;另一道是上次越狱时,从监狱翻墙蹭到的,还带着淡淡的粉色,没完全褪去。他的眉头微蹙,目光专注地落在地图上,钢笔尖在“东郊废弃码头”的坐标旁画了个圈,力度重得让笔尖微微发颤——那是“夜鹰”最后可能藏军火的地方,也是父亲当年暴露前最后传递情报的位置。
可哪怕再专注,他的目光也总会每隔几秒就往林知夏这边飘。第一次抬头,先扫过她的小腹,确认她坐姿放松,才重新低头;第二次抬头,看见她捏着照片发愣,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搭在膝头的手,确认她手不凉,才继续圈画;第三次抬头,发现她微微蹙眉,立刻停下笔:“是不是腰不舒服?我给你垫个靠枕。”
“不用,就是风有点吹头发。”林知夏笑着摇头,把照片放回账本,指尖刚碰到账本边缘,突然“嗯?”地轻哼一声,下意识收紧搭在小腹上的手,指尖用力按在右侧——刚才那一下太轻了,像有片细软的羽毛在腹腔里轻轻蹭过,带着微弱却清晰的力道,转瞬又消失了。
她屏住呼吸,心脏骤然加快,指尖的温度瞬间升了上来。是错觉吗?她等了片刻,刚想松开手,那力道又传来了,比刚才更清晰些,像是有个小小的拳头在轻轻敲击内壁,一下,又一下,隔着皮肉和布料,传递出鲜活的存在感。
是胎动。
这个认知像温水漫过心口,让她眼眶瞬间发热。她慌忙转头看向顾沉舟,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连指尖都在发抖:“沉舟,你过来一下,快……”
顾沉舟的钢笔“咔嗒”一声搁在木桌上,笔帽都没来得及盖。他几乎是立刻起身,脚步放得极轻,像怕踩碎地上的光斑,走到藤椅旁时,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掌心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却异常温柔,确认她没有发烫,才注意到她按在小腹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急切的担忧,目光牢牢锁在她的小腹上,又快速扫过她泛红的眼尾,“要不要躺会儿?我去拿靠枕。”
“不是不舒服,是……”林知夏抓住他的手腕,掌心裹着他的手,慢慢往下移。他的手比她的热些,指腹有钢笔留下的细微压痕,她带着他的手,一点一点贴向自己小腹右侧,直到他的掌心完全覆在刚才胎动的位置,才轻轻松开手,声音里满是期待:“你别动,再等等,他刚才动了。”
顾沉舟的动作瞬间僵住,指尖绷得笔直,连呼吸都刻意放轻,胸口的起伏变得极浅,仿佛怕稍一用力就会惊扰到腹里的小生命。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林知夏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覆着,像在传递力量,也像在分享这份惊喜。阳光落在他们的手上,把他指节的薄茧和她指尖的红痕都照得清晰。
就在这时,小腹里传来轻轻的一下踢动,刚好落在顾沉舟掌心中央。那力道很轻,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顺着他的指尖窜过手臂,直达心口。他猛地抬头,眼底瞬间闪过难以置信的惊喜,原本紧绷的下颌线软了下来,连耳尖都泛起淡淡的红,像被阳光晒透的樱桃。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却不敢用力,只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蹭过那片微微凸起的小腹,动作慢得像在触碰稀世珍宝:“动了……真的动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尾音甚至有些发颤,“刚才那下,我感觉到了,像小拳头在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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