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的倒刺已经勾住林知夏的睡衣衣角,尖锐的刺痛顺着腰侧皮肤蔓延,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可她抱着女儿的手臂却稳得惊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将女儿的小脑袋牢牢按在自己颈窝,不让她看到怪物狰狞的模样。女儿的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领,布料被攥得发皱,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锁骨,带着孩子特有的奶气,却让林知夏的心脏更沉——她不能让女儿再受一点惊吓。
指尖在保险柜密码盘上飞快敲击,按键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每按一个数字,她的指腹都在微微颤抖。“2-0-2-2-0-3-1-6”,是她和顾沉舟初遇的第二天,那天她在画展门口摔碎了兔子糖画,他蹲下来帮她捡碎片,指尖蹭过她的手背,带着刚握过热水杯的温度。“嘀”的轻响后,柜门缓缓弹开,一股带着樟木香气的暖流涌出来,里面静静躺着个红色的绒布盒子,边角被摩挲得有些发亮,显然顾沉舟偷偷看过很多次。
掀开盒子的瞬间,两本烫金的结婚证撞进眼帘,封面“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几个字在地下室冷白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像两团小小的火焰。林知夏的指尖轻轻抚过红本本的封面,触感柔软又厚实,像顾沉舟每次从身后抱她时的掌心温度,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她的指腹在封面上反复摩挲,连烫金纹路的凸起都清晰可辨,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结婚证”三个字上,晕开细小的水渍。
她颤抖着翻开左边那本,顾沉舟的照片映入眼帘——他穿着最常穿的白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眼神明亮得像初遇时透过画展玻璃的阳光,连眉峰的弧度都透着温柔。她想起拍这张照片时,他特意早起熨烫衬衫,却因为紧张系错了领带,还是她伸手帮他重新系的,指尖蹭过他的喉结,他耳尖瞬间红透,说“知夏,你别乱动”。右边是她的证件照,还是三年前公司统一拍的,头发扎成低马尾,刘海剪得有些齐整,眼底藏着刚摆脱原生家庭的青涩,却在看到镜头时,不自觉弯了弯眼睛——后来顾沉舟说,就是这张照片,让他觉得“一定要把这个姑娘娶回家”。
页面下方的日期栏,“2022年03月16日”几个字赫然在目,旁边是顾沉舟的签名。他的字带着特有的顿笔,“夏”字的竖钩收得格外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和他给她写的每一张便签、每一封睡前情书的笔迹一模一样。她想起去年冬天,她感冒发烧,他在床头贴了张便签,写着“知夏宝宝,药在厨房,记得热了喝,我去公司处理完事情就回来陪你”,末尾的“夏”字也是这样轻轻收笔,她当时还笑他“写字像小姑娘一样软”。
“原来……是这天。”林知夏的指尖抚过签名,仿佛能摸到他写字时指尖的力度,眼泪掉得更凶,砸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突然想起初遇那天的画展,顾沉舟帮她拦住纠缠的前男友后,转身时钱包从西装内袋滑出来,她弯腰去捡,瞥见里面露出的红本本边角,当时她以为是重要的合同文件,没敢多问,只把钱包递给他时说了句“谢谢”。现在才明白,他在遇见她的第二天,就瞒着她去了民政局,把“要和林知夏过一辈子”这件事,刻进了法律与时光里,连她都没来得及准备,他就已经把未来铺好了。
“别磨蹭了!你们都得死!”
怪物的嘶吼突然从身后炸响,带着藤蔓摩擦的“滋滋”声,像淬了毒的钢针扎进耳膜。林知夏猛地回头,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顾沉舟和克隆体的身体已经彻底缠成一团,变成了个半人半藤蔓的诡异形态。左边是顾沉舟的肩膀,皮肤还残留着凤凰纹路的淡红色印记,却布满了深褐色的裂纹,像干涸的土地,每一次呼吸都让裂纹扩大一分;右边是克隆体的躯干,黑色藤蔓从皮肤里钻出来,像畸形的肋骨般嵌在肉里,顶端的倒刺还在滴着黑液,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怪物的头更是恐怖:一半是顾沉舟的脸,眼睛紧闭,眉头紧锁,睫毛上沾着血珠,满是痛苦的褶皱;另一半是缠绕的藤蔓,不断蠕动着,钻出细小的触须,发出克隆体阴冷的笑声,“顾沉舟,你斗不过我的!你的身体很快就是我的了!”
“知夏,烧了我……”怪物的声线混着两种频率,克隆体的疯狂和顾沉舟的痛苦交织在一起,却能清晰辨出顾沉舟的挣扎,“藤蔓在互相吞噬我的意识……再晚,我会永远困在这具身体里,变成伤害你的怪物……”他的右手在藤蔓间挣扎着抬起,指尖朝着林知夏的方向伸了伸,却被藤蔓死死拽回,倒刺扎进掌心,血珠顺着藤蔓往下淌。
林知夏攥紧手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被她捏得发烫,指腹的汗浸湿了纹路。她看着怪物身上属于顾沉舟的那半躯体,看着他眉头间熟悉的褶皱——那是他每次担心她时都会有的表情,比如她加班晚归,他在楼下等她,眉头就是这样皱着,却在看到她时瞬间松开;想起他煎糊的鸡蛋,边缘焦黑,却会把蛋黄完整的部分夹给她;想起他扮鬼脸哄哭鼻子的女儿,把兔子头套戴反,逗得女儿哈哈大笑;想起海边的糖画,他举着兔子糖画,小心翼翼怕化了,指尖沾着糖浆,却先给她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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