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后背的凤凰纹路突然剧烈发烫,金色的光从纹路里溢出来,像融化的金液顺着皮肤的沟壑流淌,漫过他的腰线,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林知夏的指尖原本搭在他的腰侧,此刻突然被那股热度烫得缩回手,掌心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像刚摸过晒透太阳的琉璃。她慌忙抬头,看见细小的金色绒毛正从凤凰纹路的边缘刺破皮肤,带着淡淡的粉色血珠,每一根绒毛都泛着珍珠般的光,在夜色里格外显眼。
“呃……”顾沉舟的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后背的肌肉骤然绷紧,像被无形的线拉扯。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右手下意识地抓住林知夏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她的皮肉。林知夏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冷汗,还有他身体的轻微抽搐——那是羽毛刺破皮肤时的痛感,却被他硬生生压在喉咙里,连眉峰都拧成了川字,眼底却没了之前的恐惧,只剩护着她们的决绝。
金色绒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先是柔软的绒羽,像初生雏鸟的毛,轻轻蹭过林知夏的手背,带着温热的触感;接着是坚硬的羽轴,从绒羽根部钻出来,带着力道顶开皮肤,顾沉舟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偏过头,避开林知夏的视线,牙齿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唇瓣渗出血珠,才勉强压下那阵撕裂般的疼。最后是层层叠叠的羽片,每一片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珠,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像浴血重生的神鸟,在血色月光下被镀上一层红金,翼展慢慢展开到两米宽,挡住了身后大半的废墟。
“嗡——”
翅膀完全展开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气流从顾沉舟身后涌出,带着淡淡的雪松味(那是他常用的洗衣液味道),将周围残留的黑色藤蔓吹得倒卷。林知夏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掌心能触到他后背未愈合的伤口,还有羽毛根部的温热。女儿被顾沉舟伸手抱起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肩头,小家伙立刻伸出小手,紧紧抓住顾沉舟的衣领,指腹攥着布料,指节泛白——她还是怕,却没再哭,只是把小脸埋进顾沉舟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皮肤,带着奶气的甜香。
顾沉舟的翅膀轻轻一振,他们就像离弦的箭,从废弃医院的破窗飞了出去。林知夏的头发被风吹得往后飘,脸颊蹭过顾沉舟胸前的衣服,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羽毛的淡香。下方是满地的玻璃碎片和苏瑶的残骸,黑色藤蔓还在疯狂扭动,像不甘心的毒蛇,顺着墙壁往上爬,几乎要缠上女儿的衣角。
“抓紧。”顾沉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翅膀上的金色羽毛突然开始脱落,一片、两片……像被风吹落的星子,在空中打着旋儿。羽毛触到空气的瞬间,突然变尖、变长,寒光一闪就变成了小巧的飞刀,“咻咻”地扎进追赶的藤蔓里。林知夏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她攥紧顾沉舟的衣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看着那些飞刀精准地切断藤蔓的主茎,有的钉住须根的顶端,断裂的藤蔓落在地上,瞬间化成黑色的粉末,只留下刺鼻的腥气,像腐烂的海藻混着臭水沟的味道。
顾沉舟的翅膀扇动得越来越快,金色的光泽却在慢慢黯淡,羽片边缘开始泛灰。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林知夏,声音越来越虚弱,像被抽走了力气:“知夏,这是顾家最后的力量……是先祖留下的凤凰血脉,用完了……我就会变成普通人,再也不能像这样抱着你们飞,再也不能挡在你们前面了。”
林知夏趴在他的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微弱的震动,还有翅膀下未愈合的伤口——那里还在渗着血,羽毛脱落的地方露出鲜红的皮肤,像被剥了壳的荔枝,触目惊心。她伸出手,轻轻摸向那些伤口,指尖沾到的血带着熟悉的温度,眼泪混着风落在他的羽毛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没关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以后换我保护你。我给你煎蛋,就算边边焦黑也没关系;你生气时我给你扮鬼脸,套上你最嫌丑的兔子头套(就是去年万圣节你躲在衣柜里不肯戴的那个);你怕黑的话,我就每晚留着客厅的灯,等你回家,口袋里永远揣着你爱吃的薄荷糖。”
话还没说完,顾沉舟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温热的触感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他身上独有的、像晒过太阳的木质香气(那是他书房里雪松精油的味道),瞬间包裹了她。他的唇有些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轻轻碾过她的唇瓣,将她的哭腔堵了回去。翅膀上的羽毛还在不断脱落,金色的羽片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像一场温柔的金色雪,顺着风飘向下方的废墟,有的沾在林知夏的发梢,有的落在女儿的手背上,女儿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冰凉的羽毛,瞬间化成了粉末。
女儿趴在顾沉舟的肩头,已经停止了哭泣,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指腹攥得发白。她看着漫天飞舞的金色羽毛,突然小声说:“爸爸的翅膀,像天上的星星。”声音软软的,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却让林知夏的眼泪掉得更凶——女儿还不知道,这对翅膀很快就要消失,她们的安稳只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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