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医院的走廊像条被遗忘的蛇,延伸进无边的黑暗里。霉味混着早已变质的消毒水味,浓稠得能掐出水来,顺着鼻腔钻进喉咙,呛得林知夏每走一步都要压抑住咳嗽的冲动。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砖块,地面布满裂缝,积着浑浊的雨水,踩上去“吱呀”作响,像踩在腐烂的尸体上。
手术室的门被生锈的合页拉扯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哀鸣,每一次转动都像在磨着人的神经。手术灯的玻璃罩裂着蛛网般的纹路,昏黄的光从裂缝里漏出来,摇摇晃晃地落在中央的手术台上,照亮了苏瑶手里那把闪着冷光的手术刀——刀刃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在光线下泛着暗沉的红,像刚舔过猎物的獠牙。
女儿被粗麻绳牢牢绑在手术台旁的铁架上,粉色的睡衣沾满了灰尘和褐色的污渍,有的地方被刮破,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上面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划痕。她的小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嘴巴被厚厚的布条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求救声,声音里满是恐惧,却又带着对林知夏的依赖。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知夏,瞳孔里映出母亲的身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腕上的淡红胎记在昏光下格外显眼,边缘还残留着苏瑶之前用刀尖划过的浅痕,泛着淡淡的红。
“来了?”
苏瑶转过身,白大褂上沾着不明的淡绿色液体,嘴角勾着阴狠的笑,像条吐信的毒蛇。她手里的手术刀轻轻晃动,刀尖对准林知夏的脚踝——那里的月牙胎记还残留着深海里的微光,像颗嵌在皮肤里的小太阳。“割掉胎记,我就把复活针给你。”她指了指旁边另一张手术床,语气里满是威胁,“你老公能不能活,全看你够不够听话。”
林知夏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心脏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刺痛。顾沉舟静静地躺在手术床上,全身插满了透明的管子,管子里流动着淡绿色的液体,像毒蛇的毒液,顺着管子缓缓注入他的身体。他的皮肤苍白得像浸了水的纸,连嘴唇都没有丝毫血色,眼睫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只有胸口极浅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林知夏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尖冰凉得像块冰。她看着女儿恐惧的眼神,看着顾沉舟毫无生气的脸,心里像被烧开的水,翻滚着痛苦和决绝。她慢慢抬起手,伸向自己的脚踝——只要能救他们,割掉胎记又算什么?哪怕从此失去“钥匙”的身份,哪怕再也无法和顾沉舟通过胎记共鸣,她也认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脚踝胎记的瞬间,一道沙哑却坚定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死寂:“别信她!”
是顾沉舟!
他猛地睁开眼,原本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像两团重新燃起的火苗。没等苏瑶反应过来,他竟一把拔掉了插在手臂上的管子——淡绿色的液体顺着针孔喷涌而出,溅在白色的床单上,晕开一大片诡异的绿,像发霉的污渍。他挣扎着从手术床上滚下来,动作快得像头濒死反击的野兽,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的闷响,却丝毫没有停顿。
就在苏瑶的手术刀即将碰到林知夏脚踝的瞬间,顾沉舟扑了过来,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住了刀刃——“嗤啦”一声,锋利的刀划开他原本就未愈合的伤口,新的鲜血混着旧伤的黑血,像喷泉般顺着后背往下淌,在手术台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像朵骤然绽放的死亡之花。
“沉舟!”
林知夏惊呼着冲过去,双手紧紧扶住他的腰,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还有伤口处黏腻的血,吓得浑身发抖。他的身体烫得吓人,像发了高烧,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旧伤与新伤交叠在一起,像一幅狰狞的地图,连白骨都隐约可见。
顾沉舟却笑着摇了摇头,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滴在林知夏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他伸出沾满血的手,轻轻擦掉她脸颊的眼泪,指尖的血滴落在她的月牙胎记上——那滴血像有生命似的,瞬间融入胎记,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紧接着,胎记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灼感,不是疼痛,是像被阳光包裹的暖意,一朵鲜红的花缓缓从皮肤里长出来!
花瓣层层叠叠,像用鲜血凝成,每一片都泛着细腻的光泽,花芯处泛着与顾沉舟梅花胎记同源的金光,轻轻颤动着,像在呼吸。那金光顺着林知夏的血管蔓延,与顾沉舟胸口的微光遥相呼应,形成一道无形的光带,将两人紧紧连在一起。
“这是共生咒的最终形态。”顾沉舟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满是笃定,他紧紧握住林知夏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液传递过去,带着他独有的力量,“我们的血脉早就连在一起了,从初遇那天起就注定了,永远不会分开。”他的手指用力攥着她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掌心的汗与血混在一起,黏腻却坚定。
苏瑶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像被冻住的面具。她握着手术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刀刃在光线下晃出细碎的冷光,然后“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手术室里格外刺耳。她突然捂住自己的肚子,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双腿弯曲,像被无形的手拧成了麻花,脸上露出痛苦又惊恐的表情,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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