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在为顾沉舟的心跳伴奏。林知夏趴在床边,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他手背上的青筋。当那只手突然动了一下时,她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抬头。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模糊的境地,无法分辨出哪些是真实的回忆,哪些又是当下正在发生的现实。昨天那场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经历,就如同电影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一幕接一幕,没有丝毫停歇。
本来被医生都要放弃的顾沉舟在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竟然逐渐清晰起来,他的意识有了一丝清明。然而,这种感觉却如同在梦境中一般,让人恍惚迷离。她不禁开始怀疑,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现实呢?
她的思绪愈发混乱,昨天的恐怖让她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她受到惊吓,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危险。
顾沉舟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瞳孔在强光下艰难地收缩。他的喉管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却还是挣扎着偏过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
“知夏……”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目光最终定格在她右脸颊的纱布上。那道被苏瑶划开的伤口足有三厘米长,医生说就算用最好的祛疤药,也难免会留下印记。
林知夏慌忙点头:“我在。”她想挤出个笑容,嘴角却僵得发疼。
顾沉舟的手缓缓地伸出去,仿佛那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他的指尖慢慢地接近纱布,每靠近一点,他的心跳就会加速一分。当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纱布的一刹那,他像触电般猛地缩了回来,仿佛那纱布是带刺的荆棘,会刺伤他一般。
他的指腹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害怕再次触碰到那纱布。然而,他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沿着纱布的边缘轻轻摩挲着,仿佛那是一件易碎的珍宝。他的声音也在颤抖,几乎不成音调:“疼……不疼?”
“不疼了。”林知夏摇摇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
话音未落,她突然被一股蛮力拽进怀里。顾沉舟的动作很猛,牵扯到后背的烧伤,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角瞬间布满冷汗,却还是死死搂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颈窝,像只受伤的大型犬。
“骗子。”他的呼吸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浓重的鼻音,“流血了怎么会不疼?”他的胡茬蹭得她皮肤发痒,“等你好了,我把瑞士的祛疤实验室买下来,让他们给你研究最好的药,一点痕迹都不留。”
林知夏的心就如同被温水浸泡过一般,又酸又软。她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咪。
“真的不用这么麻烦啦,留着也没什么关系的。”林知夏柔声说道,她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和煦而温暖。
然而,顾沉舟却立刻反驳道:“不行!”他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
“我老婆的脸,绝对不能有一点瑕疵。”顾沉舟继续说道,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林知夏,眼中流露出对她的珍视和呵护。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林知夏心上。她知道,他不是在说大话。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当年她随口说喜欢城南那家店的馄饨,他就能冒着大雨跑三条街去买;她想看萤火虫,他就能把整个花园的灯都换成星星灯。
“好。”林知夏笑着点头,指尖穿过他汗湿的头发,“都听你的。”
顾沉舟在ICU观察了三天,终于转到了普通病房。他恢复得比医生预期的快,除了后背的烧伤还需要静养,其他指标都在慢慢好转。医生说,这得益于他强大的意志力,更得益于那间从瑞士紧急调来的高压氧舱——林知夏后来才知道,那是顾沉舟早就为应对极端情况准备的,没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场,是为了救自己。
深夜,万籁俱寂,医院的天台被一片静谧所笼罩。秋风瑟瑟,带来初秋的丝丝凉意,林知夏不禁拉紧了身上的外套,以抵御这股寒意。
天台的一角,顾沉舟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他的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羊绒毯,那是林知夏特意为他带来的。他的膝盖上摆放着一台天文望远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轮椅的轮子缓缓转动,碾过天台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在数着两人相依的心跳。
顾沉舟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望远镜的旋钮,调整着焦距,然后他抬起头,指向夜空中最亮的那组星群,轻声说道:“看,那是猎户座。”
林知夏凑过去,透过镜片看到四颗明亮的星星组成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中间斜斜地缀着三颗星,像猎人的腰带。“真好看。”
“我小时候经常一个人看星星。”顾沉舟的声音带着点悠远的回忆,“那时候爷爷还在,他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星星,守护着自己爱的人。”他顿了顿,侧过头看着她,“如果我变成星星,肯定是最亮的那颗,这样你抬头就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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