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日巴拉大营,正在日夜操练新铳!”
燕九的声音如同从冰窟中捞出,面具下的眼神锐利如刀。
“万骑换装已近尾声!其游骑侦测范围已扩大至百里!我军三支夜不收小队,遭遇了他们的新式游骑,折损七人,仅仅带回了零星情报!”
“他们的游骑,全都装备了罗刹燧发短铳!”
“马上装填极为迅捷,风雪天也毫无阻碍!”
“五十步内,精准狠辣!我小队……吃了大亏!”
“粮道!”
陈敬之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指着沙盘上几处刚刚插上的焦黑小旗。
“哈日巴拉派遣精锐骑兵,绕过我军的正面封锁,开始袭扰后方的屯堡!虽然被我们击退,但还是被他们焚毁了两处重要的草料场!”
“现在的运粮队被迫绕行更远的山路,损耗急剧增大!”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重。
“谷内的存粮,按最坏的打算,仅仅够支撑两月!若战事迁延日久……”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那刺骨的寒意已经弥漫了整个密室。
李信黑袍玄甲,按剑立于巨大的沙盘之前,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像。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沙盘上那些代表着危机逼近的标记,最终,定格在野狐岭方向那面狰狞的狼头大纛上。
哈日巴拉磨刀霍霍,粮道时时受扰,火药储备告急……
整个卧龙谷,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勒住了脖颈的困兽,连喘息都变得无比艰难。
“不够!”
李信的声音陡然响起,冰冷而决绝,瞬间打破了密室内的死寂。
“炮火犁阵,犁的是敌军的血肉,但耗费的是我军的底蕴!”
“火药!炮弹!喷子枪的独头弹!远远不够!”
“必须翻倍!统统给我翻倍!”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直刺工曹主官王希。
“王希!格物院!”
“我给你七天!就七天!”
“七天之内,火药的产量,给我翻三倍!飞雷炮的炮弹、二踢脚炮的药包、喷子枪的独头弹,产量翻倍!”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把谷内所有废弃的屋舍都给我拆了,刮墙取硝!”
“熔掉所有非必要的铜器,给我造弹壳!”
“发动所有能动的妇孺老弱,给我碾硫磺、烧木炭!昼夜三班,不许停!”
“人手不够,就从安民营里调!再不够,就从守备队的辅兵里抽!”
“七天!我只给你七天!”
王希魁梧的身躯浑身一震,眼中血丝更盛,却没有流露出半分的犹豫和退缩,他嘶声领命。
“诺!”
“格物院上下,不眠不休!七天之内,必达帅令!”
他身旁,一个身材敦实、面容黝黑、手指关节异常粗大的中年汉子,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废话,抱拳沉声道。
“院正放心!王二在,火药就在!炮弹就在!”
李信的目光又转向三名军团主将。
“周大勇!陈武!赵猛!”
“即日起,龙骧团、神机营、磐石团,除了必要的岗哨之外,所有轮休的兵卒,全部调入格物院!协助生产!”
“搬硝土!碾药粉!铸弹壳!装药包!”
“去告诉他们,现在多造一桶火药,多铸一枚炮弹,上了战场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就能多杀一个敌人!”
“得令!”
三将挺身,轰然应诺。
“李铁牛!”
李信的视线最后落在了骠骑营旅帅的身上。
“你的骑兵,是卧龙谷伸出去的唯一的眼睛和爪子!”
“从现在开始,加派双倍游骑!将侦巡范围给我再扩大三十里!”
“凡是遭遇哈日巴拉袭扰粮道的敌骑,杀无赦!凡是遭遇他们的小股斥候,给我尽数剿灭!”
“我要让他的游骑,不敢踏出野狐岭百里之外!”
“为格物院……抢出这七天时间!”
“明白!”
李铁牛眼中精光爆射,杀气凛然。
“末将亲自带队!哈日巴拉的爪子,他敢伸出来,我就敢给他剁了!”
一道道冰冷而决绝的命令,如同奔腾的铁流,瞬间激活了整个卧龙谷,这台已经预热许久的战争机器,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高速运转起来。
……
“快!再快一点!”
王希的嗓子已经完全嘶哑,他像一头不知道疲倦的困兽,在弥漫着刺鼻硝烟和滚滚热浪的工坊区内来回穿梭。
他的脸上、手上,到处都沾满了黑灰和油污,连指甲缝里都塞满了黑色的火药粉末。
他抓起一个刚刚从模具里取出的炮弹外壳,借着火光仔细检查着内壁的光滑度,又随手抓起一包刚刚捆扎好的定量药包,放在手心掂量着分量。
“药粉要匀!包布要密!引信必须给我绑牢了!”
“战场上要是哑火一颗炮,那就是拿咱们自己兄弟的命在开玩笑!”
“都他娘的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而在硝土提纯的工棚里,王二正亲自蹲在一个巨大的滤池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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