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
金帐汗国王庭,伊犁河上游的金顶大帐。
一名信使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他浑身发抖,嘴唇发青。
“大汗!”
“败了!巴特尔万夫长……全军覆没!”
策妄阿拉布坦手中的金杯坠落在地毯上,酒水溅湿了华美的羊毛。
他抢过那份用羊皮写就的战报,手指剧烈地颤动,几乎捏不住那张薄薄的皮子。
巴特尔的一万精锐骑兵,没了。
两千颗头颅在叶密立河西岸被汉军筑成京观。
汉军的钢铁巨兽踏着冰面渡过了大河。
他们的前锋,距离王庭不足三百里。
“废物!”
策妄阿拉布坦一把将战报撕得粉碎。
“巴特尔这个蠢货!他误我大事!”
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几,上面的瓜果滚落一地。
“集结!”
“把所有能拿起武器的勇士都给我找来!王庭所有部族!十五岁以上的男丁一个不留!全部征发!”
“把武库里的兵器都发下去!死守王庭!”
一名络腮胡的万夫长急步上前,脸上满是焦急。
“大汗!各部都分散在冬季牧场!仓促之间,我们能集结的只有王庭的五千卫队!”
“就算把附近部族的男丁都算上,最多也只能凑出一万多骑兵!”
万夫长的话语中带着哭腔。
“他们很多人连像样的甲胄都没有!兵器就是弓箭弯刀!拿什么去抵挡汉狗的铁甲车和火炮?!”
“挡不住也要挡!”
策妄阿拉布坦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抓住万夫长的衣领。
“王庭是我金帐的根基!王庭丢了,我们的国就亡了!你懂不懂!”
他甩开万夫长,开始咆哮着下达一连串命令。
“传令!”
“第一!王庭卫队立刻依托王庭外围的木石寨墙布防!给我深挖壕沟!把所有能找到的拒马都摆上去!多准备火油滚木!”
“第二!征发所有部众,把他们的帐篷、车辆全部拆掉!在王庭内垒砌街垒!堵死所有通道!我要让汉军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代价!”
“大汗,不可!”
另一名年长的部族首领出声劝阻。
“我们的勇士和家人都住在那些帐篷里!拆了帐篷,他们睡在哪里?这会动摇军心的!”
“军心?”
策妄阿拉布坦扭头瞪着他。
“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军心!他们的命是我的!他们的帐篷也是我的!执行命令!”
他不再理会那名首领,继续下令。
“第三!召集所有萨满!让他们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祷告!祈求长生天降下暴风雪!阻滞汉军!”
“第四!派最快的马!再去催西境和哈萨克边境的驻军!让他们不计代价火速回援!”
“传我的话给巴图鲁万夫长!三日之内他的人不到王庭!我诛他全族!”
“第五!立刻派密使!拿着我的金印,从北山密道出关!去向罗舍人求援!”
“告诉他们的总督!只要他们出兵,额尔齐斯河以西千里草场,都是他们的!”
“我只要哥萨克骑兵!还有他们的火枪!”
众将跪在地上,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
“诺!”
他们仓惶领命退出大帐,每个人的脚步都无比沉重。
末日的恐慌笼罩了整个金顶王庭。
三月十二。
金帐王庭以东百里,伊犁河畔。
西镇军团的三万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雪原。
行军速度快得惊人。
持续数日的风雪已经停歇。
道路在寒风下变得干燥坚实。
数十辆铁甲车宽大的履带碾过冻土,发出持续的轰鸣。
步兵们卸下了非必要的负重,每日强行军八十里。
“报——!”
一名传令兵的坐骑口吐白沫,飞驰到阵前。
“军团长!青蛇卫紧急军情!”
张猛勒住马缰,身后的将校同时停下。
传令兵滚鞍下马,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蜡丸密信。
一名亲兵接过密信,捏碎蜡丸,将里面的纸条呈给张猛。
张猛扫了一眼,递给身边的参谋。
参谋迅速读出声。
“策妄阿拉布坦正在集结王庭卫队五千人,部族武装万余人,依托王庭寨墙,深沟高垒,企图死守。”
“其西境驻军巴图鲁部一万骑兵,正全速回援,前锋已过阿拉山口,距此约四百里,预计三日内抵达王庭。”
“另,罗刹国托博尔斯克总督已接到金帐求援,正在集结三千哥萨克骑兵与一千火枪兵,但路途遥远,至少需十日方能抵达边境。”
张猛听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垂死挣扎。”
他用马鞭指着西边的方向。
“想固守待援?做梦!”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的将领们精神一振。
“传令!”
“天山旅!李定边!”
李定边催马上前,甲叶碰撞。
“末将在!”
“我命你!率本部轻骑,配属畏兀儿义从营,即刻脱离主力西进!不计马力,昼夜兼程!务必于明日午时前,抢占阿拉山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