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勇一刀劈翻了冲在最前面的清军刀盾手。
滚烫的鲜血溅了他满脸。
他抹都不抹,反手一刀格开了侧面刺来的长枪。
刀锋顺势向前,一个突刺,将另一名清军的胸膛捅穿。
尸体被他一脚踹开。
但更多的清兵涌了上来。
他们填满了每一个缝隙,踩着自己人的尸体,面目狰狞。
“旅帅!”
他身边的一名亲兵,胸口插着三支断箭,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他,自己却被一柄大刀从头劈到胸。
血与脑浆爆开。
亲兵一个接一个倒下。
缺口太大了。
清军的数量太多了。
龙骧旅的残兵,在汹涌的人潮中被瞬间淹没、分割。
“顶不住了!旅帅!退吧!”
一名浑身是血的百夫长嘶声喊道。
他的左臂软软地垂着,骨头已经断了,仅靠右手挥舞着一柄卷刃的断刀。
“退?!”
周大勇一脚踹翻一名试图抱住他大腿的清兵,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又哑。
“往哪退?!”
“身后就是谷口!就是咱们的家!”
他用尽全力咆哮。
“一步不退!”
“死战——!”
话音未落,一柄沉重的狼牙棒卷着恶风,当头砸下。
那狼牙棒上沾满了血肉,尖刺闪着凶光。
周大勇举刀格挡。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手中的长刀被巨大的力量砸得脱手飞出,在空中翻滚着落入混乱的人群。
周大勇的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他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死!”
那名手持狼牙棒的清军悍将狞笑着,壮硕的身体再次逼近,手中的凶器高高举起。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噗嗤!”
一支长矛从侧面猛地刺出。
矛尖精准地从清军悍将肋部的甲片缝隙中捅入,穿透了他的身体。
那悍将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矛杆,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是磐石旅的长戟兵。
他们终于从侧翼杀了过来。
“旅帅!撤到第二道防线!这里守不住了!”
赵猛粗犷的咆哮在混乱中响起。
他带着磐石旅的长戟兵和部分神机旅的火铳手,试图用血肉之躯堵住这个越来越大的缺口。
但涌入的清军势头太猛。
这里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绞肉场。
周大勇看着不断涌入的清军,看着身边飞速倒下的弟兄,眼眶欲裂。
他终于咬碎了牙。
“撤!”
“交替掩护!”
“退守第二道防线!”
残存的龙骧旅、磐石旅士兵,在绝望中接到命令。
他们且战且退,用同袍的尸体作为最后的掩护,依托着第二道防线前的矮墙、拒马和临时堆砌的障碍物,拼死阻击着汹涌而入的清军。
谷口第一道防线,在清军不计伤亡的疯狂进攻下,宣告失守。
第二道防线,距离第一道防线约百步。
这里依托山势,构筑了更加坚固的胸墙和碉堡。
这是卧龙谷最后的屏障。
防线后方,是临时集结的龙骧旅、磐石旅残部。
还有作为预备队的神机旅二团,以及部分骠骑旅下马作战的精锐。
士兵们脸色凝重。
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看着前方烟尘弥漫、喊杀震天的缺口方向。
看着己方士兵浴血后退的身影。
一股悲壮而决绝的气氛,在阵地上弥漫开来。
李信的身影出现在第二道防线后方一处较高的土台上。
他穿着玄甲黑袍,腰间悬挂着长剑。
他扫过防线前每一个士兵的脸庞。
他的出现,让所有骚动都平息了下去。
他的话语,穿透了前方的喊杀与炮火,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汉王军的将士们!”
所有人的身体都绷紧了。
“第一道防线,丢了。”
李信的开场白平静得可怕,却带着千钧之力。
“清狗用尸体填平了壕沟,用重炮轰塌了墙体,用人命硬生生冲了进来。”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击垮我们。”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踏平卧龙谷。”
他猛地一指身后。
那被山峦环抱、炊烟袅袅的卧龙谷深处。
“看看你们的身后!”
“那是什么?!”
“那不是山!不是石头!那是你们的家!”
“那里有你们的父母妻儿!有你们的兄弟姐妹!有你们亲手开垦的田地!有你们一砖一瓦建起的房屋!”
“有飘着饭香的灶台!有孩子熟睡的摇篮!有老人期盼的眼神!”
“有我们汉人最后一块不用剃头、不用为奴的土地!”
他的话语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仇恨与决绝的意志。
“清狗想干什么?!”
“他们想冲进来!”
“想抢走我们的粮食!”
“烧毁我们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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