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订单 第36章 暗流涌动

安全屋的日子在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中缓慢流逝。窗外只有风吹过林海的涛声和偶尔的鸟鸣，时间仿佛失去了刻度。陈默的腿伤在简陋的条件下缓慢愈合，疼痛依旧，但至少不再像最初那样难以忍受。他利用这段时间，强迫自己进食、休息，努力恢复体力，同时反复研究李文的遗言和那枚神秘的硬币，试图找出任何被忽略的细节。

李雯离开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任何消息传回。这种等待比面对枪口更加煎熬。陈默无数次设想她可能遭遇的危险——身份暴露，被邢志远抓获，或者……在试图获取密码的过程中发生不测。每一次设想都让他的心揪紧一分。

他不能一直等下去。如果李雯失败，或者遭遇不测，他必须有自己的计划。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泛黄的遗言上。“3号保险库……旧港务局大楼地下……”那里是最终的目标，但通往目标的路径上布满荆棘。

苏明远的档案，陈建国的卷宗，还有李雯身上的密码线索……

李雯身上的线索会是什么？李文没有明说，只让“谨慎接触”。是某种只有父女二人才知道的暗号？一件她常佩戴的饰品？还是……某种植入体内的微型芯片？这个念头让陈默不寒而栗。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安全屋那台老旧的、用于紧急联络的无线电接收器（李雯离开前调试好的），突然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嘀”声，指示灯闪烁起绿色的光芒。

有信号！

陈默心中一凛，立刻扑到接收器前。这不是语音通讯，而是加密的数字信号传输。接收器连接着一台同样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自动跳出一个解码程序窗口，一行行代码快速滚动。

几秒钟后，解码完成。屏幕上显示出一行简短的信息：

【安。档已取。邢处戒备森严，卷宗难近。Y动向不明，谨慎。按计划b进行。坐标：东经118.42，北纬32.15。48小时窗口。确认？】

信息没有署名，但陈默知道这肯定是李雯发来的。她安全！而且拿到了苏明远档案中的密码碎片！“档已取”！

但邢志远那边戒备森严，无法接近陈建国的卷宗。“Y动向不明”指的是杨顾山副局长吗？他的立场依旧成谜。

计划b？坐标？48小时窗口？

陈默立刻意识到，李雯制定了一个备用计划，并且这个计划需要他参与！坐标指向一个具体地点，而他们只有48小时的时间窗口！

他必须立刻确认！

他按照李雯之前教他的方法，在电脑上输入了简单的回复：

【确认。伤无碍。即动身。】

信息发送成功后，他立刻开始行动。李雯没有说明计划b的具体内容，但坐标和紧迫的时间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必须尽快赶到那个地点。

他检查了一下左腿，固定得还算牢固，虽然走动依旧疼痛，但短距离移动应该可以支撑。他找到李雯留下的一根更结实的木棍作为拐杖，又将一些压缩饼干、瓶装水和那卷绷带、少量药品塞进一个破旧的双肩包。

最后，他郑重地将李文的遗言、钥匙和那枚硬币贴身藏好。

推开安全屋的木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深吸了一口林间清冷的空气，辨认了一下方向。坐标位置需要离开这片林地，前往可能有交通工具的地方。

他拄着拐杖，沿着林间依稀可辨的小路，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外走去。每一步都牵扯着伤腿，但他咬紧牙关，不敢停歇。48小时，时间不等人。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他终于穿出了林地，来到一条偏僻的县级公路旁。这里车辆稀少，他需要想办法搭车。

等待了十几分钟，终于有一辆破旧的长途大巴晃晃悠悠地驶来，车头上方的牌子显示终点站是邻近的一个县城，会经过坐标点附近区域。

陈默连忙招手。

大巴车慢悠悠地停下，车门嘶哑地打开。司机是个满脸倦容的中年人，瞥了一眼陈默狼狈的样子和拐杖，皱了皱眉。

“去哪？”司机语气冷淡。

陈默说了坐标点附近的一个镇名。

“二十块。”司机报了个价。

陈默摸了摸口袋，身无分文。他犹豫了一下，取下腕上那块早已停摆、却是父亲遗物的旧手表，递了过去：“师傅，我钱丢了，用这个抵车费行吗？”

司机接过手表，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陈默急切而真诚的眼神，嘟囔了一句：“晦气。”但还是挥了挥手，“上来吧，后边坐着去。”

陈默连声道谢，拄着拐杖艰难地上了车。车上乘客不多，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像逃难一样的年轻人。他低着头，走到最后一排角落坐下，将背包抱在怀里，警惕地观察着窗外。

大巴车重新启动，沿着公路颠簸前行。

陈默的心并未放松。李雯虽然拿到了部分密码，但最关键的卷宗密码和杨顾山的立场仍是未知。计划b到底是什么？坐标点又藏着什么？

他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村庄，感觉自己正驶向一个更加未知的漩涡。

与此同时，市公安局副局长办公室。

杨顾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他年约五十，身材保持得很好，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合体的警监制服，气质儒雅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手中的加密手机刚刚结束了一次短暂的通话。电话那头的声音经过处理，但他知道对方是谁。

“河眼。”对方只说了两个字，是确认身份的暗号。

“水流湍急。”杨顾山平静地回应，这是表示情况复杂，需要谨慎。

“清理泥沙。”对方下达了指令，意思是清除障碍，确保“河道”畅通。

“明白。”杨顾山挂断了电话，眼神深邃难明。

他转身走回办公桌，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陈默的逃脱，李雯的异常动向，还有那个失踪的U盘和钥匙……一切都指向了那个尘封已久的“3号保险库”。

不能再等了。

他按下内部通话键：“让邢志远队长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杨局。”

几分钟后，邢志远敲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看。追捕陈默失败，还损失了人手，让他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杨局，您找我？”邢志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杨顾山没有绕圈子，直接问道：“陈默，有线索了吗？”

“还在全力搜捕。他受了伤，跑不远。”邢志远回答道，眼神闪烁了一下，“另外……档案室的李雯，今天请假了，联系不上。我怀疑她可能……”

杨顾山抬起手，打断了他：“李雯的事情，我会处理。你的任务是尽快找到陈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一切资源，包括……‘清道夫’。”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

邢志远心中一凛，立刻挺直身体：“是！明白！”

“还有，”杨顾山补充道，“旧港务局大楼那边，加派我们的人手，二十四小时监控。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去。”

邢志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不敢多问，只能应道：“是！我立刻去安排！”

看着邢志远离去的背影，杨顾山缓缓坐回椅子上，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一份内部人员档案上，档案照片赫然是李雯。

他拿起红笔，在档案的备注栏里，缓缓画上了一个问号。

风暴，正在无声地汇聚。

而陈默乘坐的大巴车，正朝着那个指定的坐标，一点一点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