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台上的虚影缓缓消散,那柄完整的黑剑虚影也如烟云般淡去,唯有幽冥伏在柳摇肩头,呼吸微弱,毛发间仍萦绕着未散的剑气。柳摇掌心按着剑柄,指尖尚染着方才喷出的剑血,她未抬头,也未言语,只是将一滴血缓缓抹在幽冥额心,封住它体内翻涌的异动。
残剑归位,剑阵沉寂,可她眼中无半分松懈。
密室中央,那头被幽冥一击震退的守护兽仍在抽搐,四肢被冰霜锁链缠绕,口角溢出黑雾般的气息。它双目赤红,瞳孔深处却偶尔闪过一丝清明,仿佛在挣扎。
“它还没醒。”林风低声道,袖中青玉笛微微发烫。他靠近一步,指尖轻触笛身,却被一股反震之力逼退,掌心留下一道灼痕。
柳摇抬眼,目光落在守护兽颈侧——一道暗金符文正随其呼吸明灭,纹路扭曲如活物。她忽然抬手,剑气疾射,在守护兽经脉三处要穴接连点过。黑雾自其七窍涌出,又被剑气封锁在体内,形成短暂的静滞。
“现在。”她侧首。
林风会意,将青玉笛抵上守护兽额头。笛音无声,却有一缕极细微的波动自笛孔渗出,如丝线探入兽魂深处。
守护兽猛然一震,喉间滚出低吼:“……血脉……封印……破……”
话音未落,它双目再度血化,四肢挣动,锁链崩出裂痕。林风脸色骤白,笛身嗡鸣不止,袖中银铃无风自响,发出刺耳锐音。
柳摇剑指一划,冰霜蔓延,将守护兽彻底冻结至肩颈。她蹲下身,目光沉冷地扫过那道暗金符文——纹路蜿蜒,竟与林风幼年在地宫石壁上所绘的禁制符文,如出一辙。
她未动声色,只低声问:“你认得这符?”
林风喘息未定,指尖抚过笛身裂纹:“像……但我从未见过它刻在活物身上。”
苏灵此时已缓过灵力,上前两步,取出三枚银针,针尖泛着淡青光晕。她将银针依次刺入守护兽太阳穴、眉心、喉结,指尖轻捻,冰魄之力缓缓注入。
兽瞳颤动,血丝退散一瞬。
“它记得。”苏灵低语,“神识深处有记忆碎片——法宝原是‘归墟印’,五大仙宗以心火共炼,镇压气运之乱。可三年前,天道盟闯入此地,以吞噬符文重铸其体,如今一旦开启,持有者气运将逆流而上,汇入盟主命格。”
谢无涯立于石阶边缘,残玉贴在掌心,黑气自裂纹中渗出,又被他强行压下。他凝视守护兽体内那股魔气流动的轨迹,忽然道:“地脉有呼应——它的操控源不在密室,而在百里外的阵眼。”
“钥匙……在血中……”守护兽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随即头颅一垂,彻底昏厥。
柳摇眉峰微动。她俯身,指尖拂过守护兽嘴角溢出的黑血——那血中竟夹着一丝淡金,如尘星浮沉,质地与苏灵命牌残片极为相似。
她未言,只将血珠捻开,滴于地面。血未散,反而被地砖缝隙缓缓吸走,如同活物吞咽。
“这地,会吃血。”她起身,剑气横扫,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冰霜凝结成界,将守护兽与后方青铜台彻底隔开。
“不能取。”她说。
谢无涯抬眼:“为何?残剑已归,幽冥镇阵,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正因残剑归位,才更不能取。”柳摇目光冷冽,“它臣服得太快,快得像一场预演。而它——”她指向守护兽,“被控三年,今日却在我们踏入时才暴起,说明它的暴动是被触发,而非自发。”
林风握笛的手微微收紧:“你是说……我们触发了什么?”
“是它。”柳摇指向那道暗金符文,“天道盟用同源符文操控它,而你幼年所绘符文,与此同根同脉。你与它,或与这密室,早有牵连。”
林风瞳孔微缩,未反驳,只是低头看着笛身——那裂纹中,竟渗出一丝极淡的兽魂虚影,转瞬即逝。
苏灵轻声道:“若法宝已被改造成气运祭器,贸然开启,不仅我们会被抽干命格,甚至可能牵连宗门。”
谢无涯冷笑:“那便毁了它。”
“毁不了。”柳摇摇头,“归墟印是五大仙宗命脉所铸,除非集齐五宗信物,否则无法彻底湮灭。而天道盟正是要我们动手——一旦我们触碰,便等于激活祭器,成为他们收割气运的媒介。”
密室内陷入沉默。
幽冥忽然动了。它从柳摇肩头跃下,化作黑猫形态,爪子扒开守护兽颈后鬃毛,露出一道陈旧伤疤。疤痕深处,嵌着半枚残缺玉片,纹路古朴,边缘裂痕与谢无涯所持残玉,恰好能拼合成整。
谢无涯瞳孔骤缩,残玉在他掌心剧烈震颤,几乎脱手。
柳摇蹲下,指尖轻触那半枚玉片——触感温润,却带着一丝极细微的共鸣,仿佛与她体内某处血脉同频。
“这玉……不是凡物。”她说。
“是‘命格锁’的碎片。”谢无涯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传说上古有锁链,可缚天道命轨,碎后散于五方。一块在玄剑仙宗,一块在魔域,一块在御兽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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