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高卢舰长 第189章 雨

窗外的叙拉古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冷雨，敲打着加固玻璃窗，将港口探照灯的光晕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团。案头，来自帝国本土、各附庸国以及“伊比利亚协作区”的报告堆叠如山，电子沙盘上，代表商路、资源流和潜在威胁的光点无声闪烁。

“凯旋”的喧嚣早已散去，鲜花和彩带被清理干净，军乐队也回到了营房。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庞大和持久的机器——帝国官僚体系与军事工业复合体——的全速运转。伊比利亚的“安全区”需要持续输血以维持稳定并产生价值；从洛伊斯和华法琳实验室流出的初步数据，正在帝国科学院的相关部门引发一场悄无声息却又影响深远的技术地震；而元老院闭门会议上的“满意”，也迅速转化成了更为实际的东西：增加的预算份额、以及……更受瞩目的关注，或者说， scrutiny。

内部通讯器发出低沉的嗡鸣。是华法琳，她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冰冷回响：“元帅，初步的‘共鸣器’原型测试数据出来了。结果……有些出乎意料。您最好亲自来看一下。”

我按下回复键：“十分钟后到。”

放下通讯器，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一份来自维多利亚的加密情报摘要上。伦蒂尼姆的沙龙和俱乐部里，对高卢在伊比利亚“过度扩张”的批评声正在汇集，尽管官方依旧保持着克制的语调。莱塔尼亚的术士们则对我们在“异常现象”中获得的“知识”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他们的间谍网络最近在叙拉古的活动频率显着增加。黄金之王已成笑柄，但列强们的平衡游戏从未停止。我们带回了深渊的秘密，也无疑点燃了泰拉大陆权力棋盘上新的暗流。

地下实验室，隔离观察区

透过厚重的单向强化玻璃，可以看到实验室中央的一个平台上，放置着一个约莫手提箱大小的金属装置，其表面布满了复杂的晶格结构和传导线路，核心处镶嵌着一小块散发着微弱幽光的奇异晶体——那是从“声核”衍生技术中初步提炼的“共鸣材料”。装置正对着一个封闭的测试舱，舱内固定着一块标准规格的均质钢板。

洛伊斯站在控制台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她胸口的“声核”似乎与台上的装置产生着某种难以察觉的共鸣，光芒微微脉动。华法琳站在一旁，猩红的眼眸紧盯着数十个实时数据屏幕。

“我们降低了输出功率，试图将其控制在非破坏性的侦察波段。”华法琳没有回头，直接解释道，“理论模型预测，它应该能对测试样本的微观结构产生可探测的扰动，用于成像或材料分析。”

“实际效果呢？”我问。

洛伊斯停下了操作，深吸一口气，指向测试舱内的监控屏幕。“您自己看吧，元帅阁下。”

屏幕上，那块厚重的均质钢板，在以装置为中心的一个锥形区域内，表面出现了如同水波般的细微涟漪。紧接着，涟漪区域的金属色泽开始改变，从钢铁的灰白迅速转向一种暗沉的、类似氧化后的色泽，并且质地看起来变得……酥脆。

“这不是简单的振动或加热。”华法琳的语气带着一丝科学家发现反常现象时的兴奋与凝重，“这是……加速局部老化？或者说，一种定向的熵增效应？能量波似乎干扰了原子间的化学键，使其在极短时间内跨越了正常情况下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完成的腐蚀过程。这完全超出了我们最初的设计预期。”

洛伊斯接口道，声音有些干涩：“这还只是最低功率。如果增大输出，或者调整频率……它对生物组织，或者更复杂的结构，会产生什么效果？我不敢想象。这技术……它似乎天生就带着某种‘腐朽’或‘解离’的特性。”

我看着屏幕上那块仿佛经历了数十年风雨侵蚀的钢板，沉默了片刻。这不再是简单的声波武器，它触及了更本质、更令人不安的领域。一把能令钢铁瞬间“衰老”的武器，其战略价值与恐怖程度，远超常规炮火。

“所有相关数据，即刻起列入‘黑色封印’级别，未经我本人授权，任何人不得调阅。”我下令道，“停止所有实体测试，转向纯理论模拟。我们需要更深入地理解其原理，评估其不可控风险。”

“明白。”华法琳和洛伊斯同时应道。

离开实验室时，雨下得更大了。我站在总督府最高的露台上，任由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叙拉古的灯火在雨中蜿蜒，如同一条条流淌的光河。这片由钢铁、蒸汽和决心构筑的边疆之地，如今不仅是帝国防御深海的前哨，更成了一个孕育着可能改变世界格局、也可能将世界拖入更深深渊的“潘多拉魔盒”的看守所。

伊比利亚的硝烟已散，但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我们带回了火种，但这火种，究竟会照亮帝国的前路，还是最终将我们吞噬？各回各家，只是表象。风暴眼，正在我们脚下这片看似稳固的土地上，悄然形成。而下一步棋，必须走得比以往更加谨慎，也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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