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子,抽打在脸上像细碎的刀子。
一支打着“通源商号”旗幡的车队,在覆雪的官道上艰难前行,车轮碾过冻土,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领头的两匹健马上,坐着两个神色阴鸷的劲装青年。
左边稍矮的叫刘顺,右边马脸的是魏礼,两人俱是练皮境圆满的修为,此刻眉宇间都凝着一层散不去的忧色。
“魏师兄,这都三天了,丁师兄还没消息…该不会…”
刘顺压低了声音,不安地搓着冻得发红的手,“那申潇雪虽是百年难遇的练皮圆满,可丁师兄毕竟是炼脏境,按理说早该追上了…”
魏礼勒住缰绳,瞥了一眼身后车队中那个鼻青脸肿、被呼来喝去搬运货物的少年身影,冷哼一声:
“怕甚?丁师兄的本事你我还不清楚?就算申潇雪有三头六臂,也翻不出师兄的手掌心!定是那娘们身上有灵宝,耽误了些时辰。或者,师兄想多玩她几天。”
他嘴上说得笃定,眼神却同样游移不定,“太子殿下那边催得紧,这趟差事要是办砸了,你我投效过去的这点微末功劳,怕是不足以保住前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未来的隐忧。
背叛师门,投靠太子,本就是一步险棋。若这步棋走不踏实,他们这些昔日的庭主记名弟子,下场可想而知。
“歇歇脚吧!”魏礼烦躁地挥挥手。
车队停在官道旁一个简陋的茶肆前。几间土坯房,茅草顶棚压着厚厚的积雪,门口歪歪扭扭挂着个“茶”字布幡。
茶肆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掌柜和他约莫十岁出头、穿着打补丁红袄的小孙女,正怯生生地招呼着这群凶神恶煞的客人。
申世杰被一个护卫粗暴地推进角落,踉跄着差点摔倒。
他低着头,默默蜷缩在冰冷的土墙根,脸上火辣辣的疼是刚被一个护卫扇的——只因为他搬货时慢了一步。
十三四岁的少年,从未受过如此屈辱,此刻满心都是对姐姐安危的焦灼和对自身无力的痛恨。
“世子殿下,”
刘顺端着碗热茶,踱步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恶意的嘲弄,“愁眉苦脸作甚?放宽心,你姐姐不会缺胳膊少腿的。
“丁师兄这人嘛,就是最近邪火大了点,憋了这么多天,追上令姐后,难免要发泄发泄…
“放心,最多也就缺层膜而已,不但死不了还很爽快。啧啧,说起来,丁师兄对潇雪师妹可是垂涎已久,说不定回去后,就请太子殿下赐婚了呢!
“到时候,丁师兄可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姐夫了!哈哈哈!”
“放你他娘的狗屁!”申世杰猛地抬头,眼中怒火熊熊,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豹子,“刘顺,我爹知道了,定要将你们这些叛徒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申世杰恨!恨这些叛徒!更恨那个远在都城中京、高高在上却将他姐弟视为棋子的太子!
无尽的悔恨啃噬着他——为什么以前不好好修行?
为什么总以为有爹爹和姐姐在,全世界都会保护自己?
“啪!”一个护卫抬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得申世杰嘴角溢血,耳朵嗡嗡作响。“小兔崽子,说话注意点,你以为这里仍是高庭?!”
老掌柜见少年一个人缩在角落,看不过眼,颤巍巍地端了碗热水,想递给墙角的少年:“小…小客官,喝口热水暖暖…”
“老东西!谁让你多事!”旁边一个护卫眼一瞪,抬脚就要踹过去!
“住手!”申世杰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挡在老掌柜身前,硬生生挨了那护卫一脚,痛得他蜷缩起来,却仍嘶声喊道:
“他只是个卖茶的普通人!”
“呵,世子殿下果然菩萨心肠!”刘顺阴阳怪气地笑着,走过去一脚踩在申世杰背上。
“既然你这么护着这老东西,那就替他给爷磕头认个错!磕响点,爷就饶了他!”
申世杰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咯响,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看着老掌柜惊恐苍老的脸,看着旁边那吓得小脸煞白、死死攥着爷爷衣角的小女孩……
“咚!”少年额头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放过他们…他们只是普通人…”声音带着屈辱的哽咽。
“哈哈哈!”护卫们哄笑起来。
“高庭世子,哈哈哈,跪在我们面前的高庭世子!”
刘顺腰间刀光一闪,老掌柜捂着脖子“嗬嗬”倒地。
“爷爷!爷爷!”小女孩梨花扑到老掌柜怀里大哭,“爷爷做错了什么?呜呜呜……”
“别嚷嚷!”一个护卫不耐烦地抽出腰刀,刀光晃眼,“再嚷嚷连你一起剁了!”
梨花吓得立刻噤声,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只敢发出压抑的呜咽。
申世杰趴在地上,指甲深深抠进冻土里,对力量的渴望从未如此刻般强烈,如同烈火灼烧着他的灵魂!
就在这绝望凝固的时刻——
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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