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尘自那洪荒溯源中苏醒,眼神中的波澜仅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迅速归于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那并非麻木,而是一种知晓了自身根源与使命后,由内而外生出的、属于神只的笃定。他没有立刻向帝天解释太多,只是轻轻从他怀中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与周围的空间、与脚下的大地、与头顶的苍穹产生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共鸣。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极其隐晦地内视己身。灵魂深处,那原本与“系统996”纠缠不清的核心区域,此刻已然模样大变。一个微小的、却散发着无尽古老与创造气息的复杂光核,正静静悬浮在那里。它不像魂力那般躁动,也不像系统那般冰冷机械,它如同宇宙的原点,蕴含着“无中生有”、“定义存在”的至高权柄——那是他的神格,源自盘古创世与女娲生命本源的真正力量,正在他体内缓慢而坚定地复苏。
确认了这一切并非虚幻的梦境,楚逸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转向一直守在他身边、金瞳中带着探究与未曾消散担忧的帝天。
“帝天,”楚逸尘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他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帝天微凉的手掌,“我们去接镜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他此刻说来,带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分量。不仅是将镜从心幻迷宫中带出,更是要将他从那个寄生、操控他的异世系统中,彻底解放出来。
帝天看着他眼中那抹熟悉的温柔下,涌动着的、连他都感到些许陌生的威严与力量,没有多问,只是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沉声道:“好。”
没有惊动任何其他凶兽或木偶,两道身影悄然来到了生命之树那盘根错节的巨大主干之下。帝天伸出手,按在粗糙的树皮上,以自身意志沟通生命之树的古老意识,那曾经吞噬了镜的、散发着迷幻绿光的根须洞口再次缓缓开启,露出其中光怪陆离、仿佛有无数景象生生灭灭的入口。
上一次,楚逸尘只能眼睁睁看着镜步入其中,无能为力。但这一次,他站在洞口,目光平静地望向那片能磨灭意识、囚禁灵魂的无尽幻境。
他没有像帝天那样依靠生命之树的许可。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另一只空着的手,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微弱、却让身旁的帝天都感到心悸的、仿佛能触及世界本源规则的力量波动。那力量并非魂力,也非任何已知的能量属性,它更加原始,更加……权威。
“开。”楚逸尘轻声吐出一个字。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狂暴的能量爆发。在他指尖所指之处,那混乱迷幻的绿光如同被无形之手抚平的涟漪,自然而然地向着两侧分开,显露出了一条笔直的、稳定的、不受任何幻境干扰的通道!这条通道并非强行破开迷宫,更像是……这片迷宫本身,在他的意志面前,主动臣服,为他让路!
帝天金色的龙瞳中闪过一丝极深的震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心幻迷宫的可怕,那是连他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灵魂禁地。而楚逸尘,仅仅凭借一个念头,一缕微光,便在其中开辟出了绝对安全的路径!这便是……初始神只的权柄吗?
楚逸尘牵着帝天,一步踏入了通道之中。两侧是飞速流转、光怪陆离的幻象碎片,喜怒哀乐,生死轮回,无数被困于此的意识在其中沉浮挣扎。但这些都无法靠近通道分毫,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绝对屏障将它们隔绝在外。
他们的脚步看似缓慢,却仿佛缩地成寸,仅仅几步,便已来到了迷宫的真正核心区域。那里,不再是混乱的幻象,而是一片绝对的虚无与寂静。一个身影,正蜷缩在这片虚无的中心,身体微微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正是镜。
他似乎感应到了外来者的闯入,或者说,是感应到了那股同源却又截然不同、带着绝对压制力的气息,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猛地抬起了头。
然而,那双睁开的金色眼眸中,却不再是楚逸尘熟悉的、哪怕冰冷也依旧属于“镜”的理智。那里面是一片彻底的、毫无感情的冰冷数据流,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被启动,带着绝对的逻辑与……对楚逸尘体内那复苏神格的、贪婪的扫描意味!
“检测到……高维能量源……符合终极目标……执行捕获程序……”一个冰冷的、机械的、完全不属于镜的声音,从他那张与楚逸尘一模一样的嘴里吐出。
系统!它果然在镜的意识最深处,并且感受到了楚逸尘神格的苏醒,迫不及待地想要夺取!
楚逸尘的心猛地一痛,但眼神却愈发冰冷坚定。他看着那个被系统操控、几乎要失去自我存在的半身,不再有丝毫犹豫。
他松开了帝天的手,向前一步,独自面对那个被寄生的“镜”。他抬起手,并非攻击的姿态,而是如同要抚摸镜的脸庞,只是他的指尖,凝聚着那缕源自创世本源的微光。
“不属于你的东西,该还回来了。”楚逸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神只宣判般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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