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的变化,如同冬日里悄无声息凝结的冰霜,寒冷且坚定。他不仅在与同伴的互动中变得更加冰冷疏离,更开始了一场沉默而彻底的“自我清除”。
首先察觉到异常的,是远在万里之外、已然踏上海神岛,正在经历严酷考验的史莱克众人。
海神岛,刚刚结束一轮潮汐炼体的众人瘫坐在沙滩上,浑身湿透,筋疲力尽。奥斯卡正试图制造恢复大香肠,宁荣荣的九宝琉璃塔光芒也有些黯淡。戴沐白靠着朱竹清喘着粗气,马红俊像条死鱼一样趴着,小舞靠在唐三身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坚定。
唐三习惯性地想从二十四桥明月夜中取出一些清水,手指却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那是一面小巧玲珑、边缘光滑的银镜。是当年镜分别时留给他们的,说是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通过这面镜子联系到他。
唐三拿起镜子,镜面映出他疲惫却坚毅的脸庞。他正想看看镜子是否有什么变化,毕竟他们已远离大陆,或许镜会有所感应。
突然——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从他手中响起。那面陪伴他许久、曾数次在危难中映照出镜冷静面容提供帮助的小镜,毫无征兆地,从中心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随即在他愕然的目光中,彻底碎裂,化作一捧毫无光泽的银色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唐三愣住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
“呀!”宁荣荣惊呼一声,她一直贴身收藏的另一面小镜也瞬间破碎。
戴沐白、朱竹清、马红俊、甚至是小舞,所有持有镜所赠予镜子的人,都惊愕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镜子或随身物品上的小镜饰物,在同一时刻,化为齑粉。
“镜子…碎了?”马红俊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手心那捧粉末,一脸懵,“这…这是逸尘给的那个?”
“所有镜子…都碎了…”宁荣荣声音带着一丝不安,“是巧合吗?还是…逸尘他出了什么事?”
戴沐白眉头紧锁:“同时碎裂,绝不可能是巧合。这像是…某种主动的切断联系。”
朱竹清冷静地道:“他在告诉我们,不要再试图联系他。”
唐三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镜离开时的决绝,想起他那不同于常人的冰冷与理智。如今这断镜之举,如此彻底,如此不留余地,更像是一种最后的告别,或者说… …一种自我隔绝。
“逸尘…”小舞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担忧,“他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不想连累我们…”
奥斯卡挠了挠头:“可是…他人在星斗大森林核心圈,有那么多凶兽在,能有什么麻烦?难道武魂殿…”
唐三摇头,目光深邃地望向大陆方向:“恐怕不是外敌那么简单。逸尘…身上,一直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秘密。这或许…与他自身有关。”他握紧了拳头,感受到一种无力感。海神岛隔绝内外,他们此刻自身难保,根本无法知晓大陆发生了什么,更无法对远在星斗的友人施以援手。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那个曾与他们并肩作战、神秘而强大的伙伴,似乎正以一种决绝的方式,从他们的世界中淡出。
星斗大森林,生命之树下
就在所有联系镜面破碎的同时,镜站在了帝天面前。
他的身影比以往更加单薄,仿佛所有的情感与温度都已蒸发殆尽,只剩下一个由理性与决意支撑的空壳。金色的眼眸中,数据流平稳得可怕,不再有丝毫挣扎的痕迹。
“帝天。”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与系统的平衡即将被打破。系统全面苏醒的概率,在未来七十二小时内将超过87.4%。”
帝天金色的龙瞳凝视着他,没有任何意外。他早已感知到那股冰冷的意志正在加速侵蚀。
“届时,我将不再是我。系统会接管这具躯壳,以最高效率执行‘成神送宿主回家’的任务。它会不惜一切代价,包括利用、甚至伤害本体所珍视的一切,包括星斗大森林。”
镜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唯一的阻断方式,是在系统完全苏醒前,将我彻底‘隔离’。断绝我与外界的一切能量与信息交互,包括… …与本体灵魂链接。”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生命之树那盘根错节、深入大地的巨大根须深处:“生命之树的‘心幻迷宫’,是唯一能完全屏蔽系统探测与灵魂链接的地方。请将我囚禁于此。”
心幻迷宫,位于生命之树最核心的根须交织处。那里并非实体囚笼,而是一个由生命之树庞大意志构筑的精神牢狱。进入者将陷入无穷无尽、由自身记忆与潜意识编织的幻境之中,循环往复,永无休止,是星斗大森林用来惩罚重犯或囚禁不可杀死之存在的终极手段。
帝天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你可知道,进入那里,意味着什么?无穷幻境,会逐渐磨损你的意识,即使系统被压制,你自己也可能迷失,最终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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