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五年十二月二十日,是小知青的十七岁生日。
前几天,从京城来的包裹就已经到了,特意留到了今天才拆开,充满了仪式感。
炕桌上,包裹里的东西被一件件拿出来,每一样都凝聚着家人沉甸甸的爱与牵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妈妈王秀兰女士亲手织的衣物:一件厚实柔软的米白色羊毛毛衣,花纹细腻复杂。
一顶同色的毛线帽和一条长长的围巾。
还有一双黑色灯芯绒面、千层底的新棉鞋,针脚密密麻麻,一看就无比暖和。
“妈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云旌摸着毛衣,眼眶有些发热。
接着是爸爸云建军寄来的东西:两本厚厚的、关于机械原理与维修的旧书。
扉页上还有爸爸苍劲有力的赠言:“吾儿小旌,农村天地广阔,亦不忘求知探索。父字。”
书里还夹着一沓全国粮票、油票和一百元钱,最令人惊喜的是,还有一张珍贵的自行车票。
这无疑是希望他在乡下能方便些。
大哥云峰跑长途,见识广,送的礼物也最时髦:一条当下城里最流行的卡其色喇叭裤,还有一件蓬松轻便、据说极其保暖的“鸭鸭”牌白色羽绒服。
弟弟云帆和妹妹云朵的礼物则充满了心意:一大包五花八门的零食,什锦水果糖、动物饼干、山楂片……
还有一封厚厚的、字迹稚嫩却情真意切的信。
云旌展开信纸,弟弟妹妹交替书写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亲爱的二哥:
二哥,17岁生日快乐!
我们在家里好想你,这是你第一个不在家里一起过的生日,我们没有在你身边,你不要难过哦。
(T_T)
爸妈让我们和你说:“小旌啊,在那里钱不够了要给家里说,不要心疼钱,钱不够咱就拍电报,爸给你发过去。”
(爸爸的原话,我们一字不差地传达了。)
大哥说:“让你在那里注意身体,要好好吃饭,不要瘦了,要是跑车的时候经过那里,大哥去那里看你。”
(大哥看起来凶,其实可惦记你了。)
二哥,家里你不用担心,有我们在呢,放心吧。我们在家里都健健康康的。
就是云朵这次数学没考好,被妈说了一句,嘿嘿。
对了,二哥,给你说个秘密。
我们看见了大哥最近跟一个女同志走得挺近的,那个姐姐好像是医院的护士,长得可好看了。
感觉大哥他们应该是互相喜欢的。
不过大哥现在还没有和家里人说,估计是不好意思。
你说大哥那么高大的男人,怎么扭扭捏捏的,还不如我呢!
(这是云帆写的,他说他以后肯定比大哥勇敢。)
二哥,咱家附近的那个杨帅帅你知道不?
他妈前两天买菜回来时候碰到了王大娘家的刚满月小狗,小狗就是好奇叫了两声,她就在那里骂骂咧咧,说‘畜生就是畜生,没教养’。
我放学回来听见了,哥哥耶,那话真的好难听。
妈妈说这样的人家,谁还敢将自家的好姑娘说给他们家。
我们认为妈妈说的对。
……
二哥,我们都很想你,担心你,我们等着你回来。
只要你想回来,我们都会想办法的。
爱你的弟弟妹妹:云帆 &云朵
信纸的最后,还画了四个手拉手的小人,代表他们兄妹四个,还有两个大大的小人,旁边写着“全家福”。
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和充满生活气息的唠叨。
云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晕开了墨迹。
“我也想你们了。”
一只温暖粗糙的大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用柔软的手帕替他拭去泪水。
“乖,小旌不哭了,今天可是你的生日,要开开心心的。”江宴清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我才没哭。”云旌嘴硬着,却任由对方帮自己擦眼泪,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好,没哭,我们小旌最坚强了。”江宴清从善如流,轻轻揽着他的肩膀,“想不想知道,我送给你的礼物是什么?”
“是什么?”云旌抬起头,红着眼圈好奇地问,“吃的还是穿的?”
在他心里,宴哥送的东西总是最实在的。
江宴清笑了笑:“都有。”
“宴哥,我不想猜,你直接给我好不好?今天可是我的生日,我是老大。”云旌拽着他的袖子,难得地带了点撒娇耍赖的意味。
“好好好,老大,小弟听你的。”
江宴清眼底漾满笑意,不再卖关子,起身从自己屋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
那是一双用柔软兔皮精心缝制的手套,内里絮着厚厚的棉花,保暖又轻便。
还有一双同款的兔皮棉鞋,鞋底纳得厚实,一看就暖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零食:
炒得喷香的瓜子。
金黄的桃酥。
奶香味十足的饼干。
两大罐麦乳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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