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村村东头,最外围一户人家,青砖围墙圈起一个干净利落的小院。
与村里常见的泥土院子不同,这家的地面铺着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青石板,虽不平整,却被打扫得不见一丝浮尘杂草。
院墙一角,用石板和茅草搭了个小小的厕所,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异味。
三间青砖大瓦房坐北朝南,窗户玻璃擦得锃亮,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光。
这房子,正是整个大江村公认最好的江宴清家。
“弟妹,在家不?”大队长江国庆站在院门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村东头显得格外清晰。
堂屋里,一个穿着素净蓝布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美妇人正低头织着毛衣。
听见喊声,她放下手里的毛线针,起身走到门口。
打开门,见是江国庆,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是大队长啊,快请进。怎么了?有事儿?”
江国庆搓了搓粗糙的大手,有些局促地跟着进了堂屋。
堂屋摆设简单,一张八仙桌,几条长凳,但处处透着整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讲究。
他接过妇人递来的粗瓷碗,里面是温热的凉白开,咕咚喝了一大口才开口:“弟妹,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们家这院子宽敞,房子也结实。
这新来的知青,知青点那边有点挤不开了,多出一个人。
队里想着,看能不能安排到你家借住?你看……”
苏婉禾闻言,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没有立刻答应。
她放下手里的针线筐,温声道:“大队长,这事儿我得问问两个儿子的意见。”
“家里就我们娘仨,冷不丁住进来个外人,还是得他们点头才成。”
“您先坐会儿,喝口水歇歇,我这就去地里找小清问问。” 她语气温和,但态度不卑不亢。
“哎,好,好,麻烦弟妹跑一趟了。” 江国庆连忙点头,心里也明白这事急不得。
苏婉禾安顿好大队长,又朝里屋唤了一声:“小海,出来陪大队长说说话。”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虎头虎脑的男孩应声跑了出来,正是江宴清的弟弟江宴海。
苏婉禾这才匆匆出了门,朝村外的田地走去。
村西头的玉米地里,一人高的玉米杆子绿油油一片,在热浪下蒸腾着青涩的气息。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正挥舞着锄头,动作沉稳有力,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小片泥土,锄头翻飞的轨迹带着一种原始而精准的韵律。
他身高足有一米八六,肩宽背阔,古铜色的皮肤在烈日下泛着汗水的油光,肌肉虬结的手臂随着动作偾张起伏。
一张脸轮廓分明,如同刀劈斧凿,眉骨很高,眉毛浓黑且带着点天然的戾气,斜飞入鬓。
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深邃锐利,眼窝有些深,看人时带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审视感,仿佛荒野里蛰伏的头狼,凶悍又沉静。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流过线条硬朗的下巴,淌过微微滚动的喉结,最后没入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结实胸膛上的粗布汗衫领口里。
“小清,先歇歇,喝口水。” 苏婉禾的声音从田埂边传来。
江宴清停下动作,直起身,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
看到母亲,他眼中那慑人的锐利瞬间收敛了大半,只剩下对母亲的温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大步走过来,接过苏婉禾递来的水壶,仰头就灌。
喉结剧烈滚动,清水顺着他的下巴和脖颈流淌,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娘,你怎么来了?天热。” 他声音低沉,带着点干活的沙哑,却意外地好听。
“知青来了,大队长在家里等着呢。” 苏婉禾看着儿子,眼中带着慈爱,“他说知青点不够住,多出来一个人,队里想问问咱家能不能让一个知青借住。这事儿,娘觉得得问问你和小海的意思。”
江宴清放下水壶,古铜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深邃的目光投向村子的方向,似乎在思考。
片刻,他沉声道:“娘,我知道了。我跟你回去一趟,先看看大队长怎么说,再看看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要是人看着行,住进来也不是不行。”
“行,那咱一块儿回去吧,大队长还在家里等着,我刚才让小海陪他说话了。” 苏婉禾点点头。
江宴清二话不说,扛起靠在田埂上的锄头,像扛着一杆标枪,迈开长腿跟着母亲朝家走去。
那高大沉默的身影走在田埂上,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和力量感。
与此同时,大江村知青点。
村长江铁山把人送到,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把新来的六位知青交给了知青点的负责人刘琦。
刘琦是个约莫三十一二岁的男青年,戴着副黑框眼镜,面容斯文,但眼神沉稳,做事有条理,在老知青里颇有威信。
刘琦先是领着新知青在院子里大致转了一圈,介绍了知青点的布局:五间正房,女知青占两间,剩下三间男知青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