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白话版 宋纪十四 （公元467年－470年）

泰始三年丁未，也就是公元467年。

春天，正月，张永等人放弃城池连夜逃跑。恰逢天降大雪，泗水结冰，张永等人丢弃船只徒步前行，士兵冻死的超过一半，冻断手脚的有十分之七八。尉元在他们前方拦截，薛安都从他们后方追击，在吕梁的东面大败张永等人，战死的人数以万计，尸体连绵六十多里，丢弃的军用物资和兵器多得数不清。张永的脚趾也冻掉了，和沈攸之仅能独自逃脱，梁、南秦二州刺史垣恭祖等人被北魏俘虏。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召见蔡兴宗，把战败的文书给他看，说：“我非常愧对你！”张永被降职为左将军；沈攸之被罢免官职，以贞阳公的身份兼任职务，返回屯驻淮阴。从此，南朝失去了淮北四州以及豫州淮西地区。

裴子野评论说：从前齐桓公在葵丘会盟时骄傲自大，导致九个诸侯国背叛；曹操对张松不礼貌，使得天下三分。小小的失误，造成的差距却很大啊。太宗初年，政令所能管辖的地方，不超过百里，士兵有背离之心，士人没有坚定的神色，但太宗能敞开诚心，表露诚恳，人们没有不感恩戴德、舍命效死的，所以向西击败敌人、向北扫荡敌军，境内得以平定。不久之后，各路军队献上捷报，四方边境的势力束手就擒，天子想凭借剩余的威势出兵，却没有正当的理由，长淮以北的地区，很快就被异族占领了。可惜啊！如果能以之前的虚心态度，不骄傲不自夸，那么三个叛贼怎么会起兵呢！高祖在铠甲上生了虱子，开创了疆土；后世的子孙，一天比一天失去百里土地。继承先辈的事业，难道说容易吗！北魏的尉元因为彭城经历兵荒之后，官府和百姓都穷困枯竭，请求调发冀、相、济、兖四州的粮食，取用张永丢弃的九百艘船，沿着清水运输，来赈济新归附的百姓；北魏朝廷听从了他的建议。

北魏东平王道符在长安反叛，杀死副将驸马都尉万古真等人。丙午日，司空和其奴等人率领殿中士兵讨伐他。丁未日，道符的司马段太阳攻打道符，将他斩杀。任命安西将军陆真为长安镇将，来安抚当地百姓。道符是拓跋翰的儿子。

闰月，北魏任命顿丘王李峻为太宰。

沈文秀、崔道固被当地人攻打，派遣使者向北魏请求投降，并且请求派兵自救。

二月，北魏西河公拓跋石从悬瓠领兵攻打汝阴太守张超，没有攻克，后退屯驻在陈项，商议返回长社，等到秋天再攻打。郑羲说：“张超像蚂蚁一样聚集在一起，走投无路，粮食已经耗尽，不投降就会逃跑，很快就可以等到。现在放弃他远远离开，张超会修整城墙、疏通护城河，积蓄柴草、储存粮食，再来攻打恐怕就难以攻克了。”拓跋石不听从，于是返回长社。

当初，寻阳平定后，皇帝派遣沈文秀的弟弟沈文炳带着诏书去劝谕沈文秀，又派遣辅国将军刘怀珍率领三千步兵骑兵和沈文炳一同前往。还没到达，恰逢张永等人战败撤退，刘怀珍返回镇守山阳。沈文秀攻打青州刺史明僧暠，皇帝派刘怀珍率领龙骧将军王广之带领五百骑兵、两千步兵从海路前去救援，到达东海时，明僧暠已经退守东莱。刘怀珍进军占据朐城，众人内心恐惧，想暂且据守郁洲，刘怀珍说：“沈文秀想把青州归附北魏，料想齐地的士人百姓，怎么会甘心接受异族统治呢！现在举兵向前，宣扬朝廷的威德，各座城池可以用飞递的文书劝降。为什么要守在这里不前进，自己阻挠自己呢！”于是进军，到达黔陬，沈文秀所任命的高密、平昌二郡太守放弃城池逃跑。刘怀珍送沈文炳到沈文秀那里，传达朝廷的意思，沈文秀还是不投降。百姓听到刘怀珍到来，都很高兴。沈文秀所任命的长广太守刘桃根率领几千人戍守不其城。刘怀珍在洋水驻军，众人认为暂且应该坚守营垒等待时机，刘怀珍说：“现在我们人少粮尽，孤军深入，正应当用精兵快速前进，趁他们没有防备进行突袭。”于是派遣王广之率领一百骑兵袭击不其城，攻下了它。沈文秀听说各城都战败了，才派遣使者请求投降；皇帝又任命他为青州刺史。崔道固也请求投降，皇帝又任命他为冀州刺史。刘怀珍领兵返回。

北魏济阴王小新成去世。

沈攸之从彭城返回时，留下长水校尉王玄载防守下邳，积射将军沈韶防守宿豫，睢陵、淮阳都留下士兵戍守。王玄载是王玄谟的堂弟。当时东平太守申纂防守无盐，幽州刺史刘休宾防守梁邹，并州刺史清河人房崇吉防守升城，辅国将军清河人张谠防守团城，以及兖州刺史王整、兰陵太守桓忻、肥城、糜沟、垣苗等戍所都不归附北魏。刘休宾是刘乘民哥哥的儿子。

北魏派遣平东将军长孙陵等人领兵赶赴青州，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率领五万骑兵作为后续援军。慕容白曜是前燕太祖的玄孙。慕容白曜到达无盐，想要攻打它。将领和僚属都认为攻城的器具没有准备好，不应该马上进攻。左司马范阳人郦范说：“现在我们率领轻装的军队远道袭击，深入敌境，怎么能拖延呢！况且申纂一定认为我们军队来得快，来不及围攻，不会设防。现在如果出其不意，就可以一鼓作气攻克。”慕容白曜说：“司马的计策是对的。”于是领兵假装撤退。申纂不再设防，慕容白曜在夜里部署兵力，三月甲寅日清晨，攻打城池，到吃饭的时候，就攻克了。申纂逃跑，被追上擒获并杀死。慕容白曜想把无盐的百姓全部作为战利品赏赐给士兵，郦范说：“齐地是地形险要的地方，应该从长远考虑治理。现在朝廷的军队刚进入这里，人心还没有融洽，各城相连，都有抵抗防守的心思，如果不用恩德信义安抚他们，不容易平定啊。”慕容白曜说：“好！”于是全部赦免了无盐的百姓。

慕容白曜将要攻打肥城，郦范说：“肥城虽然小，攻打它会拖延时间，攻克它不能增加军队的声势，攻不克却足以挫伤军队的威风。他们看到无盐被攻破，死伤遍地，不会不害怕。如果用飞递的文书劝谕，即使他们不投降，也会逃散。”慕容白曜听从了他的建议，肥城的守军果然溃散，缴获粮食三十万斛。慕容白曜对郦范说：“这次行动得到你，平定三齐就不在话下了。”于是攻取了垣苗、麋沟两个戍所。十天之内接连攻下四座城池，在齐地威名震动。

丙子日，任命尚书左仆射蔡兴宗为郢州刺史。

房崇吉防守升城，能作战的士兵不超过七百人。慕容白曜修筑长长的围子来攻打它，从二月一直到夏天四月，才攻克。慕容白曜对他不投降感到愤怒，想把城中的人全部活埋，参军事昌黎人韩麒麟劝谏说：“现在强大的敌人在前面，却活埋他们的百姓，从这往东，各城的人都会各自坚守，不能攻克了。军队疲惫，粮食耗尽，外部的敌人趁机进攻，这是危险的做法啊。”慕容白曜于是安抚城中的百姓，让他们各自恢复本业。

房崇吉独自逃脱。房崇吉的母亲傅氏，申纂的妻子贾氏，和济州刺史卢度世有中表亲戚关系，但已经疏远。等到被北魏俘虏，卢度世侍奉她们非常恭敬，供给的物资十分优厚。卢度世的家中，和睦有礼。即使时代有困顿有太平，家庭有贫穷有富裕，百口人都和和乐乐，丰衣足食和节俭度日都一样对待。

崔道固关闭城门抵抗北魏。沈文秀派遣使者向北魏请求投降，请求派兵接应。慕容白曜想派兵前往，郦范说：“沈文秀的家室和祖坟都在江南，他拥有几万兵力，城池坚固，武器精良。强大时就抵抗作战，形势不利时就逃跑。我们的军队还没有逼近他的城池，他没有早晚都有的危急情况，有什么可畏惧的，却急忙请求援军呢！况且观察他的使者，目光向下而神色羞愧，言语繁琐而内心胆怯。这一定是心怀欺诈来引诱我们，不能听从。不如先攻取历城，攻克盘阳，攻下梁邹，平定乐陵，然后按兵不动，慢慢前进，不用担心他不投降。”慕容白曜说：“崔道固等人兵力单薄弱小，不敢出城作战。我们通行没有阻碍，直接抵达东阳，他自己知道一定会灭亡，所以望风请求投降，又有什么可怀疑的！”郦范说：“历城兵力多，粮食充足，不是短期内可以攻克的。沈文秀占据东阳，是各城的根本。现在多派遣兵力就没有办法攻打历城，少派遣兵力就不足以制服东阳。如果前进被沈文秀抵抗，后退被各城拦截，腹背受敌，一定没有保全的道理。希望再仔细谋划，不要落入敌人的圈套。”慕容白曜于是停止派兵。沈文秀果然不投降。

北魏尉元上奏表说：“彭城是叛军的重要藩镇，没有重兵驻守、储备粮食，就无法稳固防守；如果物资储备充足，即便刘彧出动全部兵力，也不敢窥伺淮北地区。”又说：“若叛军进攻彭城，必定会从清水、泗水经过宿豫、下邳；若进军青州，也会从下邳、沂水途经东安。这几个地方，都是叛军进军的关键节点。如今若先拿下下邳，平定宿豫，镇守淮阳，戍守东安，那么青州、冀州各军镇不用攻打就能攻克；要是这四座城池不臣服，即便攻下青、冀二州，百姓也会惶恐不安，仍抱有侥幸反叛之心。臣认为，应撤去攻打青、冀二州的军队，先平定东南地区，断绝刘彧向北进兵的念头，消除百姓向南投奔叛军的想法。夏季河水虽湍急，却没有可通行的渡口；冬季道路虽通畅，叛军却没有高大城池可固守。这样一来，淮北地区自然会归顺，短期辛劳能换来长久安定。用兵贵在神速，时间久了就会生变，若天降大雨，叛军或许会借水路运粮、增兵，图谋进攻，恐怕淮河附近的百姓会改变主意，青、冀二州也难以快速攻克。”

五月壬戌日，南朝宋任命太子詹事袁粲为尚书右仆射。

沈攸之亲自押送粮食到下邳，北魏派人假扮清水、泗水一带的百姓，欺骗沈攸之说：“薛安都想归降，请求派兵接应。”军中副将吴喜请求派一千人前往，沈攸之不答应。后来来“报信”的人越来越多，吴喜反复请求，沈攸之于是召集这些人，对他们说：“你们如果真有诚心，能和薛安都（时任徐州刺史）的子弟一同来，我就把你们家乡的郡县官职授予你们，任你们选择；要是做不到，就别白白来回奔波。”从此，这些人一去不返。沈攸之派军主彭城人陈显达率领一千人协助戍守下邳，自己返回。

薛安都的儿子薛伯令逃到梁州、雍州之间，聚集数千党羽，攻陷郡县。秋季七月，雍州刺史巴陵王刘休若派南阳太守张敬儿等人出击，斩杀薛伯令。

南朝宋明帝又派中领军沈攸之等人攻打彭城。沈攸之认为清水、泗水正干涸，粮草运输跟不上，坚持认为不能出兵。明帝派使者往返七次，动了怒，强行下令他出兵。八月壬寅日，任命沈攸之为代理南兖州刺史，领兵北上；派代理徐州事务的萧道成率领一千人镇守淮阴。萧道成招揽豪杰，门下宾客开始增多。

北魏攻入彭城时，垣崇祖率领部众逃到朐山，占据此地，派使者向南朝宋请求归降；萧道成任命他为朐山戍主。朐山靠海，孤立无援，人心不安，垣崇祖把船停在水边，打算遇到危急就逃入海中。北魏东徐州刺史成固公戍守圉城，垣崇祖的部将犯了罪，逃去投降北魏。成固公派两万步兵、骑兵袭击朐山，到达离城二十里的地方；当时垣崇祖正出城送客人，城中人惊慌害怕，都上船准备逃走。垣崇祖回来后，对亲信说：“敌军没有预先谋划，只是听了叛将的话才来的，容易欺骗。现在只要能让一百多人回来，事情就能成功。但人心一旦恐慌，很难聚集，你们可立即到一里之外，大声呼喊着赶来，说：‘艾塘的义士已经打败敌军，需要戍守军队赶快前去帮忙追击。’”船上的人果然大喜，争相上岸。垣崇祖带领他们进城，据城防守；又派老弱士兵进入海岛，每人拿两把火炬，登上山头击鼓呐喊。北魏的侦察骑兵以为城中军备充足，于是撤退。南朝宋明帝任命垣崇祖为北琅邪、兰陵二郡太守。

垣荣祖也从彭城逃到朐山，因奉命出使却没完成任务，害怕获罪不敢露面，前去淮阴投靠萧道成。垣荣祖年轻时学习骑马射箭，有人对他说：“军事凶险，为什么不学文呢？”垣荣祖说：“从前曹操父子上马持槊作战，下马吟诗作赋，这样面对天下，才算不辜负衣食。你们没有保全自己的本领，和猪狗有什么区别！”刘善明的堂弟刘僧副率领两千部众，为躲避北魏住在海岛上，萧道成也召见并安抚他。

北魏在天宫寺建造大佛像，高四十三尺，用铜十万斤、黄金六百斤。

北魏尉元派孔伯恭率领一万步兵、骑兵抵御沈攸之，又把沈攸之前次战败时被俘、因冻掉手脚而只能爬行的士兵全部送还给他，来打击他的士气。南朝宋明帝不久就后悔派沈攸之出兵，又召他返回。沈攸之到达焦墟，离下邳五十多里，陈显达领兵迎接他到睢清口，孔伯恭击败他们。沈攸之领兵撤退，孔伯恭追击，沈攸之大败，龙骧将军姜彦之等人战死。沈攸之伤势严重，进入陈显达的营垒坚守；丁酉日夜，军队溃散，沈攸之率领轻装骑兵向南逃跑，丢弃的军用物资、兵器数以万计，返回后屯驻淮阴。尉元写信劝降徐州刺史王玄载，王玄载放弃下邳逃走，北魏任命陇西人辛绍先为下邳太守。辛绍先不崇尚苛刻审查，只致力于把握大局，仅教导百姓谋生、防御敌寇而已；从此下邳安定下来。

孔伯恭进攻宿豫，宿豫戍将鲁僧遵也弃城逃走。北魏将领孔大恒等人率领一千骑兵向南攻打淮阳，淮阳太守崔武仲烧毁城池后逃走。

慕容白曜进军屯驻瑕丘。崔道固没投降时，绥边将军房法寿任王玄邈的司马，多次击败崔道固的军队，历城人都怕他。等到崔道固投降，双方都停战。崔道固担心房法寿煽动百姓，逼迫他返回建康。恰逢房法寿的堂弟房崇吉从升城来，因母亲、妻子被北魏俘虏，和房法寿商议对策。房法寿本就不想南归，又怨恨崔道固逼迫自己，当时崔道固派兼治中房灵宾监管清河、广川二郡事务，戍守磐阳，房法寿于是和房崇吉谋划袭击磐阳，占据此地后向慕容白曜投降，来赎回房崇吉的母亲和妻子。崔道固派兵攻打磐阳，慕容白曜从瑕丘派将军长孙观救援，崔道固的军队撤退。慕容白曜上奏请求任命冠军将军韩麒麟和房法寿一同担任冀州刺史，任命房法寿的堂弟房灵民、房思顺、房灵悦、房伯怜、房伯玉、房叔玉、房思安、房幼安等八人都为郡守。

慕容白曜从瑕丘领兵到历城攻打崔道固，派平东将军长孙陵等人到东阳攻打沈文秀。崔道固据城抵抗，不投降，慕容白曜修筑长围围困他。长孙陵等人到达东阳，沈文秀请求投降；长孙陵等人进入东阳外城后，纵容士兵大肆抢掠。沈文秀又悔又怒，关闭城门抵抗，进攻长孙陵等人，击败他们。长孙陵等人撤退到清水西岸，多次进攻东阳城，都没攻克。

癸卯日，南朝宋实行大赦。

戊申日，北魏国主（献文帝拓跋弘）的李夫人生下皇子拓跋宏。李夫人是李惠的女儿。冯太后亲自抚养拓跋宏；不久，冯太后把朝政交还给北魏国主。北魏国主开始亲自处理国事，勤勉治国，赏罚分明，提拔品行高洁的人，罢免贪污官员，从此北魏的州牧、郡守中开始有因廉洁闻名的人。

太中大夫徐爰从宋太祖（刘裕）时就掌权，一向对宋明帝（刘彧）无礼。明帝怀恨在心，下诏列举他奸邪谄媚的罪行，把他贬到交州。

冬季十月辛巳日，南朝宋明帝下诏改封义阳王刘昶为晋熙王，派员外郎李丰带一千两黄金到北魏赎回刘昶。北魏不答应，让刘昶给明帝写信，用兄弟的礼节相称。明帝责怪刘昶不称臣，不回复他的信。北魏国主又让刘昶写信，刘昶推辞说：“臣本来就是刘彧的哥哥，从未做过他的臣子。如果修改之前的书信，就成了同时向两国称臣；如果不修改，他又不会接受。臣不敢遵奉诏令。”北魏国主才作罢。北魏人敬重刘昶，先后让他娶了三位公主。

十一月乙卯日，朝廷从徐州分出一部分地域设置东徐州，任命辅国将军张谠为东徐州刺史。

十二月庚戌日，任命幽州刺史刘休宾为兖州刺史。刘休宾的妻子是崔邪利的女儿，他们生了个儿子叫刘文晔，崔邪利和刘文晔都被北魏俘虏了。慕容白曜带着刘休宾的妻子儿女到梁邹城下给他看。刘休宾秘密派遣主簿尹文达到历城去见慕容白曜，同时探望自己的妻子儿女；刘休宾打算投降，但他哥哥的儿子刘闻慰不同意。慕容白曜派人到城下呼喊：“刘休宾多次派人来见我，约定投降，为什么违背期限还不下来！”因此城中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一起制止刘休宾，不让他投降，北魏的军队于是包围了梁邹城。

北魏西河公拓跋石又攻打汝阴，汝阴早有防备，拓跋石没有战功，只好撤兵返回。常珍奇虽然向北魏投降了，但实际上怀有二心；刘勔又写信招抚他。恰逢西河公拓跋石攻打汝阴，常珍奇趁机乘虚烧毁抢掠悬瓠城，驱赶掳掠上蔡、安成、平舆三县的百姓，把他们聚集在灌水。

泰始四年（戊申年，公元468年）

春季，正月己未日，皇上到南郊祭祀，实行大赦。

北魏汝阳司马赵怀仁率领部众侵犯武津，豫州刺史刘勔派遣龙骧将军申元德打败了他们，又在汝阳台东斩杀了北魏的于都公阏于拔，缴获运输车辆一千三百辆。北魏又侵犯义阳，刘勔派司徒参军孙台瓘打败了他们。

淮西百姓贾元友上书，陈述讨伐北魏、夺取陈、蔡地区的计策，皇上把他的奏书给刘勔看。刘勔上书说：“贾元友说‘北魏君主年幼弱小，朝廷内外多有危难，上天要使他们灭亡的日子为期不远了’。我认为北魏自从去年冬天侵占我们的国土，占据了好几个郡，百姓遭受残害，流离失所；今年春天以来，他们接连包围我们的城池，国家还没能收复失地，哪有闲暇去消灭北魏呢！贾元友所陈述的计策，大多是浮夸虚妄的狂妄谋划，都不符合实际。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非常困难。我私下回想元嘉年间以来，那些来自边远地区的粗野之人，常常干预国家大事，他们背着行囊来到京城，都劝皇上讨伐北魏，朝廷从来轻信接纳他们的建议，结果都留下了后悔之事。边境上的百姓，只看双方力量的强弱：朝廷的军队到达那里，他们一定会在路边用壶装着酒浆迎接；一旦看到朝廷的军队撤退，他们就会像蜜蜂一样成群结队地进行抄掠。这是前前后后都见到过的情况，明确的验证不止一次了。”皇上于是停止了讨伐北魏的打算。

北魏尉元派遣使者劝说东徐州刺史张谠，张谠献出团城向北魏投降。北魏任命中书侍郎高闾和张谠一起担任东徐州刺史，李璨和毕众敬一起担任东兖州刺史。尉元又劝说兖州刺史王整、兰陵太守桓忻，王整、桓忻都向北魏投降了。北魏任命尉元为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徐、南兖、北兖三州诸军事、徐州刺史，镇守彭城。征召薛安都、毕众敬入朝，他们到达平城后，北魏用贵宾的礼节招待他们，他们的亲族随从都被封为侯，赏赐住宅，供给的物资非常丰厚。

慕容白曜包围历城一年多，二月庚寅日，攻下了历城的东外城；癸巳日，崔道固反绑着双手出城投降。慕容白曜派遣崔道固的儿子崔景业和刘文晔一起到梁邹，刘休宾也出城投降了。慕容白曜把崔道固、刘休宾以及他们的属官送到平城。

辛丑日，朝廷任命前龙骧将军常珍奇为都督司、北豫二州诸军事、司州刺史。北魏西河公拓跋石攻打常珍奇，常珍奇独自骑马逃奔寿阳。

乙巳日，车骑大将军、曲江庄公王玄谟去世。

三月，北魏慕容白曜进军包围东阳。

皇上任命崔道固哥哥的儿子崔僧佑为辅国将军，率领几千士兵从海路去救援历城，到达不其县时，听说历城已经陷落，于是向北魏投降。

交州刺史刘牧去世。交州人李长仁杀死了刘牧从北方带来的部众，占据交州反叛，自称刺史。

广州刺史羊希派遣晋康太守沛郡人刘思道讨伐俚族。刘思道违背指挥调度，作战失利，羊希派人去收捕他；刘思道亲自率领自己的部众攻打广州州府，羊希的军队战败，羊希被杀。龙骧将军陈伯绍率领军队讨伐俚族，返回时，攻打刘思道，把他擒获并斩杀。羊希是羊玄保哥哥的儿子。

夏季，四月己卯日，朝廷又减免郡县一半的田租。

改封东海王刘祎为庐江王，山阳王刘休佑为晋平王。皇上因为废帝称刘祎为“驴王”，所以把庐江封给他。

刘勔在许昌打败了北魏的军队。

北魏任命南郡公李惠为征南大将军、仪同三司、都督关右诸军事、雍州刺史，把他的爵位晋升为王。

五月乙卯日，北魏君主在崞山打猎，途中前往繁畤，辛酉日，返回皇宫。

六月，北魏任命昌黎王冯熙为太傅。冯熙是太后的哥哥。

秋季，七月庚申日，任命骁骑将军萧道成为南兖州刺史。

八月戊子日，任命南康相刘勃为交州刺史。

皇上任命沈文秀的弟弟征北中兵参军沈文静为辅国将军，统领高密等五郡的军事，从海路去救援东阳。沈文静到达不其城后，被北魏军队截断了退路，于是坚守城池，巩固自己的防守。北魏军队攻打不其城，没有攻下来。

辛卯日，朝廷从青州分出一部分地域设置东青州，任命沈文静为东青州刺史。

九月辛亥日，北魏立皇叔拓跋桢为南安王，拓跋长寿为城阳王，拓跋太洛为章武王，拓跋休为安定王。

冬季，十月癸酉朔日，发生日食。朝廷征发各州的军队进行北伐。

十一月，李长仁派遣使者请求投降，自己贬称为代理州事；朝廷答应了他的请求。

十二月，北魏军队攻下不其城，杀死沈文静，进入东阳的西外城。

在义嘉之乱时，巫师请求发掘修宁陵，劈开陵墓的玄宫来进行厌胜之术。这一年，朝廷改葬昭太后。

在此之前，中书侍郎、舍人都由有名望的人士担任。太祖开始任用寒门人士秋当，世祖还混杂选用士族和庶族人士，巢尚之、戴法兴都掌握了大权。到皇上即位后，完全任用身边的亲近小人，游击将军阮佃夫、中书通事舍人王道隆、员外散骑侍郎杨运长等人，都参与政事，他们的权力仅次于君主，是巢尚之、戴法兴所比不上的。阮佃夫尤其放纵专横，有人顺从或违逆他，灾祸或福运马上就会降临。他大量收受财物贿赂，对他的馈赠如果少于二百匹绢，他就不回信。他的园林住宅、饮食，超过了各位藩王；歌妓乐工的服饰，连皇宫里的也赶不上。朝廷官员无论地位高低，没有不主动巴结他的。他的奴仆差役都被不按常规授予官职，赶车的人甚至做到了虎贲中郎，养马的人做到了员外郎。

泰始五年（己酉年，公元469年）

春季，正月癸亥日，皇上举行耕种籍田的仪式，实行大赦。

沈文秀镇守东阳，北魏军队包围他三年，外面没有救援，士兵们日夜抵抗作战，铠甲头盔上都生了虱子，但没有背叛的心意。乙丑日，北魏军队攻下东阳，沈文秀脱下军装，整理好衣帽，拿着自己所持的符节坐在屋里。北魏士兵涌进来，问：“沈文秀在哪里？”沈文秀厉声说：“我就是！”北魏士兵捉住他，剥去他的衣服，把他捆绑起来送到慕容白曜那里，让他下拜，沈文秀说：“我们各自是两国的大臣，有什么可拜的！”慕容白曜把衣服还给了他，为他安排了饮食，然后把他用锁链锁住送往平城。北魏君主列举他的罪过但宽恕了他，把他当作下等宾客对待，给他粗劣的衣服、简单的食物；不久之后，北魏君主看重他的不屈服精神，逐渐用较好的礼节对待他，任命他为外都下大夫。从此，青州、冀州地区全部归入北魏版图。二月己卯日，北魏任命慕容白曜为都督青、齐、东徐三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把他的爵位晋升为济南王。慕容白曜安抚驾驭有方，东部地区的百姓得以安定。

北魏从天安年间以来，连年干旱闹饥荒，再加上在青州、徐州用兵，太行山以东的百姓被赋税徭役弄得疲惫不堪。显祖（北魏献文帝）下令根据百姓的贫富情况，实行三等缴纳租税的办法，把百姓分为三个等级：上等的三个品级把租税运到平城，中等的运到其他州，下等的运到本州。另外，北魏旧制度规定：除了固定的赋税之外，还有十五种杂税；到这时全部废除了这些杂税，从此百姓的生活渐渐富足起来。

河东人柳欣慰等人谋反，想拥立太尉庐江王刘祎。刘祎自认为是皇上的哥哥，但皇上和其他兄弟都轻视他，于是他就和柳欣慰等人勾结谋划，相互呼应。征北咨议参军杜幼文告发了这件事，丙申日，皇上下诏把刘祎降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派他出京镇守宣城，皇上还派遣心腹杨运长率领士兵防卫他。柳欣慰等人都被处死。

三月，北魏人侵犯汝阴，太守杨文苌击退了他们。

夏季，四月丙申日，北魏实行大赦。

五月，北魏把青州、齐州的百姓迁到平城，把升城、历城有名望的人家安置在桑干，设立平齐郡让他们居住；其余的百姓都被当作奴婢，分给文武百官。

北魏沙门统昙曜上奏说：“平齐户和其他百姓中，有能每年缴纳六十斛谷给僧曹的，就成为僧只户，缴纳的粟米就是僧只粟，遇到荒年，用来救济饥民。”又请求说：“百姓犯了重罪以及官奴，让他们成为佛图户，来供各寺庙打扫卫生。”北魏君主都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僧只户、僧只粟以及佛图户遍布各州镇。

六月，北魏立皇子拓跋宏为太子。

癸酉日，任命左卫将军沈攸之为郢州刺史。

皇上又命令有关部门上奏，说庐江王刘祎心怀怨恨，有不满的言论，请求彻底查办；皇上没有同意。丁丑日，罢免刘祎的官职爵位，派遣大鸿胪持符节奉诏谴责刘祎，趁机逼迫他自杀，他的儿子辅国将军刘充明被废黜，迁徙到新安。

冬季，十月丁卯朔日，发生日食。

北魏顿丘王李峻去世。

十一月丁未日，北魏又派遣使者来恢复和亲关系，从此双方的使者每年都往来。

闰月戊子日，任命辅师将军猛阳为兖州刺史，开始把州治设在淮阴。

十二月戊戌日，司徒建安王刘休仁被解除扬州刺史的职务。刘休仁的年龄和皇上相近，一向相互友爱，景和年间，皇上依靠他的力量才摆脱了灾祸。到泰始初年，各地起兵，刘休仁亲自冒着箭石作战，立下大功，担任百官的首领，皇上对他的亲近和托付非常隆重；因此朝廷内外的人都聚集到他身边，皇上渐渐不高兴了。刘休仁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所以上奏请求解除扬州刺史的职务。己未日，任命桂阳王刘休范为扬州刺史。

从荆州分出巴东、建平二郡，从益州分出巴西、梓潼二郡，设置三巴校尉，治所设在白帝。在此之前，三峡地区的蛮人、獠人每年都进行抢劫掠夺，所以设立府署来镇守他们。皇上任命司徒参军东莞人孙谦为巴东、建平二郡太守。孙谦将要去上任时，皇上下令招募一千人跟随他，孙谦说：“蛮夷不服从朝廷，大概是因为对待他们不合礼节罢了，何必麻烦兵役来增加国家的费用呢！”坚决推辞不接受。到了郡里，孙谦广施恩德信义，蛮人、獠人都真心归附他，争相赠送金银财宝；孙谦都安慰劝谕他们，不接受财物。

临海的贼寇首领田流自称东海王，抢劫海盐，杀死鄞县县令，东部地区大为震动。

泰始六年（庚戌年，公元470年）

春季，正月乙亥日，开始制定每隔两年祭祀一次南郊，每隔一年祭祀一次明堂的制度。

二月壬寅日，任命司徒刘休仁为太尉，兼任司徒；刘休仁坚决推辞。

癸丑日，娶江智渊的孙女为太子妃。甲寅日，实行大赦。命令文武百官都进献物品；始兴太守孙奉伯只进献了琴和书，皇上大怒，封了毒药赐他死，不久又赦免了他。

北魏任命东郡王陆定国为司空。陆定国是陆丽的儿子。

北魏君主派遣征西大将军上党王长孙观攻打吐谷浑。

夏季，四月辛丑日，北魏实行大赦。

戊申日，北魏长孙观和吐谷浑王拾寅在曼头山交战，拾寅战败逃走，派遣别驾康盘龙入朝进贡，北魏君主把他囚禁起来。

癸亥日，立皇子刘燮为晋熙王，作为晋熙王刘昶的后嗣。

五月，北魏立皇弟长乐为建昌王。

六月癸卯日，任命江州刺史王景文为尚书左仆射、扬州刺史，任命尚书仆射袁粲为右仆射。

皇上在宫中举行盛大宴会，让妇女脱光衣服供人观看，王后用扇子遮住脸。皇上生气地说：“外戚家真是寒酸小气！现在一起取乐，为什么唯独你不看！”王后说：“取乐的方式，本来就有很多种；哪有姑母姐妹聚集在一起，却让妇女脱光衣服来取乐的！外戚家的欢乐，和这个不一样。”皇上大怒，让王后站起来。王后的哥哥王景文听说这件事后，说：“王后在家里的时候性格柔弱，这次竟然能如此刚正！”

南兖州刺史萧道成在军队中待了很久，民间有人说萧道成有特殊的相貌，应当成为天子。皇上怀疑他，征召他为黄门侍郎、越骑校尉。萧道成害怕，不想回京任职，却没有办法能留下来。冠军参军广陵人荀伯玉劝萧道成派遣几十名骑兵进入北魏境内，设置标记，北魏果然派遣几百名游动骑兵在边境上巡逻；萧道成把这件事报告给皇上，皇上让萧道成恢复原来的职务。秋季，九月，命令萧道成迁移到淮阴镇守。任命侍中、中领军刘勔为都督南徐、兖等五州诸军事，镇守广陵。

戊寅日，设立总明观，设置祭酒一人，儒、玄、文、史学士各十人。

柔然部真可汗侵犯北魏，北魏君主召集大臣商议这件事。尚书右仆射南平公目辰说：“如果皇上亲自出征，京城会陷入危险恐惧之中，不如谨慎固守。敌寇孤军深入，粮草运输跟不上，不久就会自己撤退；派遣将领追击，一定能打败他们。”给事中张白泽说：“柔然这种愚蠢的蛮夷，轻率地侵犯朝廷的疆土，如果皇上亲自出征，他们一定会看到旌旗就崩溃逃散，怎么能坐着放纵敌人呢！以天子的尊贵身份，环城自守，不是用来威慑征服四方蛮夷的办法。”北魏君主听从了张白泽的意见。张白泽是张衮的孙子。北魏君主派京兆王拓跋子推等人统领各军从西路出兵，任城王拓跋云等人统领各军从东路出兵，汝阴王拓跋天赐等人统领各军作为前锋，陇西王源贺等人统领各军作为后援，镇西将军吕罗汉等人掌管留守朝廷的事务。各将领在女水岸边与北魏君主会合，和柔然交战，柔然大败。北魏军队乘胜追击逃敌，斩杀五万人，投降的有一万多人，缴获的战马武器多得数不清。十九天里，往返六千多里。把女水改名为武川。司徒东安王刘尼因醉酒，军队阵列不整齐，被罢免官职。壬申日，返回平城。

这时，北魏的文武百官没有俸禄，很少有人能凭廉洁清白自立。北魏君主下诏说：“官吏接受所管辖地区的一口羊、一斛酒的，处死；给予的人按从犯论处。有能揭发控告尚书以下官员罪状的，根据所控告官员的职位高低授予他相应的官职。”张白泽劝谏说：“从前周朝的下士，还有代替耕种的俸禄。现在朝廷的贵臣，辛勤劳作却没有报酬；如果让接受礼物的人受刑，揭发的人代替他的职位，我担心奸邪之人会窥伺机会，忠臣会懈怠气节，这样想求得政事简明、百姓安定，不也是很困难吗！请依照原来的律令制度，仍然发放俸禄来酬谢廉洁的官吏。”北魏君主于是废除了新的法令。

冬季，十月辛卯日，皇上下诏说，世祖（宋孝武帝）后继者（指前废帝）陷入刑宪，断绝了后嗣，于是把皇子刘智随过继给世祖，立为武陵王。

当初，北魏乙浑专权时，慕容白曜很依附他。北魏君主（献文帝）后来对此感到遗憾，就宣称慕容白曜谋反，将他和他的弟弟慕容如意一起诛杀。

起初，北魏南部尚书李敷、仪曹尚书李欣，年轻时关系亲密，他们和中书侍郎卢度世都因有才能而受到世祖（北魏太武帝）、显祖（北魏献文帝）的宠信任用，参与机密事务，负责起草和传达诏令。后来李欣出任相州刺史，收受财物贿赂，被人告发，李敷为他掩盖。显祖听说后，用囚车征召李欣，经过调查验证，李欣认罪，应判处死刑。当时李敷的弟弟李弈得到冯太后的宠幸，显祖对李敷的心意已经疏远。有关部门按照皇上的暗中旨意暗示李欣，让他告发李敷兄弟的隐秘之事，就可以免除死罪。李欣对他的女婿裴攸说：“我和李敷家族世代虽然疏远，但恩情超过同胞兄弟，现在官府劝我做这种事，我从感情上不忍心。常常拿簪子刺自己，解下腰带自缢，终究没能死成。而且我怎么能知道他们的隐秘之事呢！该怎么办呢？”裴攸说：“为什么要为别人去死呢！有个叫冯阐的人，以前被李敷打败，他的家人对李敷恨之入骨。现在去问他的弟弟，就能得到李敷的隐秘之事。”李欣听从了他的建议。另外，赵郡人范檦列举了李敷兄弟的三十多件事。有关部门把这些情况报告给显祖，显祖大怒，诛杀了李敷兄弟。李欣得以减免死罪，被处以鞭刑，剃去头发，发配服役。不久，又担任太仓尚书，代理南部事务。李敷是李顺的儿子。

北魏阳平王拓跋新成去世。

这一年，朝廷命令龙骧将军义兴人周山图率领军队驻扎在浃口，讨伐田流，平定了叛乱。

柔然攻打于阗，于阗派遣使者素目伽奉表到北魏求救。北魏君主命令公卿商议此事，大臣们都说：“于阗距离京城几万里，柔然只习惯在野外抢掠，不能攻城；如果他们能攻城，于阗早就灭亡了。即使想派遣军队，形势也无法赶到。”北魏君主把大臣们的议论拿给使者看，使者也认为是这样。于是下诏给于阗说：“我理应命令各军去拯救你们的危难。但由于距离你们遥远阻隔，必定不能解救当时的危急，你们应该知道这一点。我现在训练军队，休养士兵，一两年内，必定亲自率领猛将，为你们铲除祸患。你们要谨慎地加强警戒，等待大军的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