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凄厉的,充满了社畜血泪的咆哮,最终以薇薇安裹着一块湿透的巨大挂毯,像个复仇的女鬼一样从浴室里飘出来而告终。
她没有再和莱恩进行任何口舌之争,只是用那双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然后默默地,将自己那桶用来洗头,混着泡沫的水,从他头上浇了下去。
在这场幼稚的“浴室战争”最终以两败俱伤、双方都像落汤鸡一样狼狈收场后,凡尔赛城堡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那种只有灰尘和冷风作伴的安静。
直到那封来自GAPI的,静静躺在书桌上的信件,如同一个无声的倒计时器,重新将两人从幼稚的私怨中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薇薇安的手指,悬在那张来自GAPI的信纸上方,久久没有落下。
信纸的末尾,有一串用特殊墨水印制,由符文和数字组成的序列。
不是地址,不是电话号码。
是一个魔法频率——一个跨越物理距离,进行超自然通讯的频道。
她那颗属于社畜的大脑,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超频运转。
这不是简单的回个邮件,也不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是一场至关重要的“首轮客户摸底会议”。
对方是手握规则和资源的顶级“甲方”,而自己,是手里捏着一个烫手山芋(俘虏亚瑟)和一份“核心机密”(日记真相),但兜比脸还干净的“初创小公司”。
赢了,拿到天使投资,走上康庄大道。
输了,公司破产清算,法人代表(也就是她自己)被注销。
“准备好了吗?”
莱恩的声音从旁边的阴影里传来,低沉,且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紧张。
他靠着一个积满灰尘的书架,双臂抱在胸前,整个人像一头即将进入狩猎场的孤狼,每一块肌肉都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当然。”
薇薇安吐出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一百个正在疯狂咆哮的“草泥马”,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属于凡尔赛末代女王,冷漠而疏离的表情。
她伸出手指,在系统提供的魔法手机屏幕上,输入了那串复杂的魔法频率。
随着最后一个符文被点亮,手机屏幕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亮起,反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墨水。
紧接着,一阵刺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的噪音从听筒里钻了出来,伴随着屏幕上不断闪烁,意义不明的雪花点。
“这玩意……靠谱吗?”
莱恩皱起了眉,对这种“高科技”产品表现出了狼人式的原始不信任。
薇薇安没理他,她知道,对于这种横跨大陆的超远距离魔法通讯而言,信号在进行空间信道接驳时,出现干扰是正常现象。
她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像一个等待甲方接通电话的卑微乙方。
几秒钟后,那刺耳的噪音消失了。
现在是一种平稳,如同心跳般的“嗡嗡”声。
屏幕上的雪花点开始汇聚,扭曲,最终,一张模糊,被绿色数据流和雪花严重干扰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信号极差。
画面卡顿得像是十几年前的老旧拨号上网,声音也断断续续,仿佛从深海传来。
“……滋……喂?”
“……滋啦……是……凡尔赛女士吗?”
一个温和的男声,艰难地穿透了信号干扰。
薇薇安没有立刻回答。
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屏幕对面那张时而清晰、时而碎裂成马赛克的脸。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东方男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一身得体的白衬衫让他显得远比实际年龄要沉稳。
他的气质不像战士,更像是一位刚刚崭露头角的大学青年教师,或是某个政府机构里前途无量的文职人员。
这与她脑海中预设的,GAPI派来的,那种肌肉发达、表情冷酷的特工形象,截然不同。
这种巨大的反差,反而让她心中的警铃大作。
她清了清嗓子,启动了【魅惑之声】,用一种空灵而又威严的语气,缓缓开口:
“我是薇薇安·德·凡尔赛。”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能稳定信号的魔力。
屏幕对面的画面,奇迹般地,清晰了那么一瞬间。
男人似乎也调整了设备,他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礼貌而又公式化的微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凡尔赛女士,日安。”
“我是GAPI,全球超自然现象调查局,亚洲分部的联络员,杰克。”
他的声音不再断续,变得清晰而沉稳,发音标准,带着一种国际组织成员特有的职业化口吻。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GAPI,就猎魔人亚瑟在您领地内的失控行为,以及我们未能及时阻止这场冲突所造成的滋扰和冒犯,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他没有找任何借口,没有推卸任何责任。
一上来,就是最直接最正式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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