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里的空气混杂着泥土和陈年橡木桶的潮湿气味。
薇薇安站在那扇厚重的门外,调整了一下呼吸。
生命源血的力量还在她的血管里流淌,像一股温暖而稳定的洋流,将之前所有的疲惫虚弱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现在感觉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她拉开门栓,推门而入。
猎魔人亚瑟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像一个被随意丢弃的人偶,靠在墙角,被生锈的铁链捆得结结实实。
他依旧处于昏迷中,呼吸平稳,只是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也在进行着某种抗争。
薇薇安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她不再有之前那种面对强敌的恐惧,也没有那种面对“食物”的渴望。
她的心态,已经切换到了最熟悉的“社畜模式”。
眼前的,不是一个差点要了她命的猎魔人,而是一个充满了未知风险和潜在价值的“项目”。
现在,是项目的第一步:资产盘点。
她开始搜查亚瑟的身体。
这个过程让她有些不自在,但求生的本能和社畜的专业素养,压倒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尴尬。
她首先从亚瑟的腰间,解下了一个由厚实皮革制成的腰包。
打开腰包,一股浓郁的、让她生理上感到极度不适的味道扑面而来。
是圣水和大蒜精油混合的味道。
腰包里,整齐地码放着五把银光闪闪的匕首,刀刃上刻满了她看不懂的净化符文。
还有三个由纯银打造的小瓶子。
薇薇安小心翼翼地捏着瓶口,将它们一一取出,放在离自己最远的地面上。
这些东西对她而言,不是战利品,是剧毒。
她继续搜查。
在外套的口袋里,她又找到了两颗金属质地的、鸽子蛋大小的圆球。
圆球表面布满了精密的刻线,中心有一个小小的红色按钮。
她想起了自己在很多电影里看过的类似道具,猜测这大概就是那个“紫外线炸弹”。
同样是剧毒。
她把这两颗危险的小球,和那些银质匕首、圣水放在了一起,形成一堆“不可回收的有害垃圾”。
搜完了所有外在的口袋,薇薇安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这些?
一个千里迢迢跑来执行“净化”任务的猎魔人,身上就带了这点一次性消耗品?
他的情报来源呢?
他的任务简报呢?
她不信。
社畜的经验告诉她,任何一个项目,都必然有对应的文件和资料。
她的手,伸向了亚瑟那件防水雨衣的内侧。
在那里,她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轮廓。
她将那个东西掏了出来。
是一本被磨得起了毛边的、深棕色皮革封面的笔记本。
笔记本不大,也就巴掌大小,但入手很沉,封皮上用烫金工艺烙印着一个太阳与利剑交叉的徽记。
薇薇安翻开了笔记本。
一股属于纸张和墨水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扉页上,是用一种极其用力、几乎要划破纸背的笔迹,写下的一行字。
“我即是光,我即是剑,我即是行于世间的神罚。”
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狂热。
薇薇安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她向后翻了几页。
前面大部分内容,都是这个叫亚瑟的年轻人的“修炼日记”。
记录着他每天祈祷的时间,体能训练的强度,以及大段大段来自《圣光净化法典》的教条摘抄。
字迹潦草,充满了各种划痕和修改的痕迹,像极了秦瑶当年上学时,被老师逼着写的思想汇报。
薇薇安快速地翻阅着这些对她来说毫无价值的内容,手指忽然停在了笔记本的中间部分。
从这里开始,字迹变得稍微工整了一些,内容也不再是个人随笔。
更像是一份……
情报手册。
第一页,就是一个她从未听过的组织的介绍。
【GAPI——全球超自然现象调查局】
下面,是亚瑟用自己的话,写下的注解。
“一群被条条框框束缚的官僚。”
“他们妄图与黑暗共存,而不是净化它。”
“他们称呼那些污秽之物为‘超自然实体’,而不是‘怪物’。”
“他们是圣光之路上的绊脚石,是懦弱的妥协者。”
“非必要,不接触。”
“非必要,不合作。”
薇薇安的心跳,漏了一拍。
GAPI?
一个听起来就像是官方机构的组织。
而且,这个组织,和这个猎魔人所在的“圣光教会”,显然不是一路人。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脑中混沌的迷雾。
她一直以为,自己要面对的,是整个世界的敌意。
但现在看来,她的敌人,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
她怀着一种近乎于贪婪的心情,继续向下翻阅。
接下来的几页,是一些关于各种超自然生物的简陋介绍。
狼人,女巫,地精,甚至还有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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