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夏末,蝉鸣悠悠地在梧桐叶间回荡,仿佛是时光弹奏的乐章。我背着帆布缝制的黄书包,再次站在城西安庆五中那有些斑驳的校门前。岁月在校门上留下了痕迹,可它依旧如一位沉稳的长者,守护着这里的青春与梦想。
我低头看了眼右腿,那截比左腿短三公分的裤管,被母亲细心地折了两道,似是母亲温柔的抚摸。鞋里面垫着半块用自行车内胎剪成的橡胶鞋底,每走一步,都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这声音在我听来,是成长的节奏,是岁月为我谱写的独特旋律。
“让让!”身后传来友好的提醒声,几个穿军绿色服装的男生笑着从我身边走过,仿佛一阵轻快的风。其中一个男生还帮我扶了一下差点掉落的书包,像是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书包里的《新华字典》稳稳地待在原位,如同我心中坚定的信念。我抬头报以微笑,那笑容里满是感激,然后继续朝着教室走去,脚步虽有些蹒跚,却充满了力量。
此刻,我站在高一(3)班教室的门口。教室的木门上贴着褪色的红纸,“批林批孔,永立潮头”的字样依然醒目,宛如历史留下的印记。推开门,一股带着粉笔灰和淡淡书香的热浪扑面而来,那是知识的气息,是梦想起航的地方。
五十张课桌整齐地排成四排,宛如等待检阅的士兵。前排坐着几个扎着两条粗辫子的女生,她们的蓝布衫领口别着“红卫兵”徽章,像绽放的花朵。她们正笑着互相整理书本,那笑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灿烂。后排几个男生把课本卷成纸筒,互相轻敲着嬉闹,看见我进来,纷纷投来友善的目光,那目光似点点星光,照亮了我的心房。而讲台左侧,一张单独的课桌静静地立着,桌面有道微微的斜坡——那是为我的右腿垫高的,仿佛是同学们无声的关爱,默默地支撑着我。
“张毅是吧?”班主任王老师是个戴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如同春日里的细雨,滋润着心田。“你坐那儿。身体不方便就多和同学们交流交流,大家都会照顾你的。”他的话语似暖流,流淌在我的心间。
我拖着腿挪过去,课桌椅子上还粘着张泛黄的报纸,标题是《彻底批判孔老二的“克己复礼”》。我刚坐下,就听见后排传来爽朗的笑声:“欢迎新同学,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战壕的啦!”几个男生还故意把椅子往后挪了挪,给我留出更宽敞的空间,那动作仿佛在为我开辟一片温暖的天地。
窗外,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进来,像碎金般在黑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摸出书包里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小说是我唯一的课外书,书页已经卷边,封面用报纸包着,却似承载着我所有的梦想与希望。我把书垫在右腿下,这样整个人能坐得更稳些,仿佛这本书给予了我力量,让我能勇敢地面对生活。
邻座的女生瞥了我一眼,笑着说:“你也喜欢看这本书呀,我家里还有好几本类似的呢,等有机会借给你看。”她的笑容如花朵绽放,话语如潺潺溪流,流淌着友善与关怀。
这天上午,8点的上课铃准时响了,如同出征的号角。秦老师捧着政治课本走进来,第一页就贴着张手写的标语:“凡是**说的,都是绝对真理。”他清了清嗓子:“今天我们学习《批林批孔是一场伟大的政治斗争》……”
我低头在笔记本上认真记录秦老师讲课,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是在书写青春的篇章。不经意间,我看见教室后墙有一道细微的裂缝,像一道浅浅的皱纹,把灰白色的墙面分成两半,仿佛是岁月留下的伤痕。几个男生正用报纸去小心地贴补裂缝,报纸上印着《人民日报》的头条:“批林批孔新**席卷全国”。他们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修补时光的裂痕。
“张毅,你觉得这样贴行不行?”一个男生转过头来问我,眼神中满是信任。我仔细看了看,给出自己的建议,大家纷纷点头,继续认真地完成手头的工作,那一刻,我们仿佛是在共同守护这个温暖的教室,守护我们的青春岁月。
上午的课程在紧张的讨论和要求大家写份批林批孔大字报作为作业的氛围中结束,11点半的下课铃响起,如同悠扬的乐曲。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吃饭,我和几个顺路的同学一起慢慢走出校门,大家有说有笑,讨论着上午的政治课和如何用毛笔字写篇大字报,那欢声笑语似音符,跳动在校园的小路上。
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灯光柔和地洒在餐桌上,仿佛洒下了满满的爱。我和父母分享着学校里的新鲜事儿,父母也关切地询问我在学校的情况,鼓励我要少参与其它活动,把主要精力用在学习上,他们的眼神里满是疼爱与期望,如温暖的烛光,照亮了我的心。
下午2点,我又背着书包回到学校。午后的阳光更加炽热,校园里的梧桐树投下大片阴凉,似是大自然赐予的清凉港湾。我走进教室,发现已经有不少同学到了,他们将大字报贴在教室后面的板报上,连教室的墙上都贴满了大字报,大家或是安静地看大字报,或是小声地交流着,那专注的模样,仿佛是在探索知识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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