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的初冬,宛如一块饱经沧桑的旧铁板,在漫长岁月的无情冲刷与反复磨砺下,变得粗糙且满是裂痕,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冷硬与寂寥,横亘在时光的长河之中,仿佛要将一切温暖与希望都阻隔在外。
那凛冽的寒风,恰似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刃,带着刺骨的寒意,毫不留情地划过城市的每一寸角落、每一寸肌肤。所到之处,空气都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街边的枯树,在这肆虐的狂风中,宛如一群风烛残年的老人,身躯单薄而孱弱,在风中无助地瑟瑟发抖。树枝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低沉而又哀怨,仿佛是它们在低声诉说着生活的重重艰辛与无尽不易,每一声都敲击着人们的心弦,让人不禁对这残酷的寒冬和生活的困苦生出几分悲凉与感慨。
在这个特殊的时节,学校组织了一场意义非凡的活动——参观炼钢厂。对我而言,这绝非一次简单的外出活动,更像是命运安排的一场洗礼,是我精神觉醒道路上至关重要的开端。
出发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如同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同学们都穿着厚重的棉衣,戴着帽子,三三两两地聚集在学校门口,兴奋地议论着即将到来的参观之旅。我站在人群中,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期待,心中仿佛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燃烧,那是对未知世界的好奇,更是对改变命运的强烈渴望。
我们乘坐着破旧的公交车,一路颠簸着来到了市炼钢厂。
进入厂区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巨大的炼钢炉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此刻正喷吐着熊熊的火焰,炽热的铁水在炉中翻滚涌动,发出刺眼的光芒,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那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同学们不禁纷纷后退,抱怨声此起彼伏。“这太热了,根本受不了!”“这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然而,我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深深吸引着,径直朝着炼钢炉走去。我虽然行走不方便,但还是迈着坚定而有力脚步,眼神紧紧地盯着那灼热的铁水,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
当我靠近炼钢炉很近的地方时,汗水瞬间从我的额头、脸颊滚落下来,湿透了我的衣衫,但我却浑然不觉。我只是紧紧地盯着钢锭锻造的过程,看着那原本粗糙的铁块在高温和锤击下逐渐变形,最终成为一块坚硬的钢锭。
在我的眼中,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锻造过程,更像是人生的隐喻。那炽热的铁水,就如同生活中遭遇的重重困难和挫折,只有经历了这样的磨砺,才能像钢锭一样,变得坚硬而强大。
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家庭的贫困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身体残疾后遗症的折磨让我虚弱不堪,时常在病痛中苦苦挣扎;路上被人嘲笑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利刃,刺痛着我的自尊心……这一切都如同那炽热的铁水,无情地考验着我的意志。
“你不热吗?咱们离远点吧!”谷同学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说道。我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身边的同学,又望了望那仍在锻造的钢锭,坚定地说:“不,我想再看看。这过程太神奇了,就像我们的人生,只有经过磨炼,才能变得更好。”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参观结束后,同学们都疲惫不堪。在返程的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只有公交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耳边回荡。当公交车路过卫生防役站医院时,我的目光不经意间透过车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我曾经的病友小辉。
小辉拄着双拐,正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我记得,小辉当初和我一样,也患有严重的儿麻后遗症,在医院里住了很长时间。那时候,我们俩经常一起聊天,互相鼓励,盼望着有一天能够康复。后来,我因为病情减缓,提前离开了医院,没想到如今在这里又见到了小辉。
公交车缓缓驶过,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小辉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惊喜,有感动,更有一种对生命的敬畏。
原来,羊肠线疗效的延迟性在小辉身上显现了出来,他已经开始能够拄双拐行走了。这让我看到了希望,也让我更加坚信,只要坚持下去,自己也能战胜病魔,迎来新的生活。
回到家中,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房间,房间里有些昏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我坐在书桌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炼钢厂里那炽热的铁水和锻造的钢锭,以及小辉拄着拐杖艰难行走的身影。
我从书包里掏出那本破旧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是我从旧书摊上淘来的,虽然已经有些破旧,但书页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有着生命一般,深深地吸引着我。我翻开书,开始抄写其中的段落:“钢铁是在烈火和急剧冷却里锻炼出来的,所以才能坚硬和什么也不怕。我们的一代也是这样的在斗争中和可怕的考验中锻炼出来的,学习了不在生活面前屈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