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魔道大尊 第4章 浑浑噩噩入青云

青云门的虹桥横跨在云海之上，宁遥被林惊羽和张小凡一左一右拉着，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他的头垂得很低，额前碎发遮住了眼睛，嘴里反复呢喃着模糊的字句，时而喊 “娘”，时而念着 “血幡”，整个人陷在混沌里 —— 昨夜草庙村的事情，将本来慢慢淬炼他身体的战斗灵光强行激发至半觉醒的状态，那股不受控的力量冲击着他的精神，搅得他头痛欲裂，连眼前的虹桥美景都成了扭曲的虚影，如果最后不是被那一丝佛力包裹，怕是他脆弱的身体已经爆体而亡了。

“宁遥，再撑撑，马上就到玉清殿了，仙师们肯定有办法帮你。” 林惊羽放缓脚步，轻声安慰。他比宁遥大一岁，虽也满心悲痛，却强撑着冷静，不时回头看宁遥的状况，眼里满是担忧。张小凡也用力攥了攥宁遥的手，掌心的温度试图传递些许安稳，可他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脑海里总闪回着爹娘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三人跟着常箭走下虹桥，来到一处水潭边。潭水碧绿如翡翠，清得能映出人影山影，连水底的游鱼都清晰可见。一条宽阔的青石石阶从潭边蜿蜒向上，直通玉清殿的朱红大门，石阶两侧的石灯柱上，缠绕着青翠的藤蔓，透着仙家府邸的清幽。

就在他们踏上石阶的瞬间，水潭中突然传来一声惊雷般的咆哮！巨浪冲天而起，一个庞然大物从水中跃出，鳞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龙首狮身，高逾五丈，巨目圆睁，锋利的獠牙闪着寒芒，正是青云门的护山灵兽 —— 水麒麟灵尊。

常箭早有防备，手掐印诀，身形如箭般闪退到石阶旁，避开了飞溅的水花。可宁遥三人却来不及躲闪，被巨浪拍了个正着，衣袍瞬间湿透，头发滴着水，狼狈地站在原地。

张小凡和林惊羽呆呆地看着前方出现的一个庞然大物，?逾五丈，龙首狮?，遍?鳞甲，巨目大嘴，两锋利獠牙在光下闪闪发光，面貌狰狞，望之生畏。唯有宁遥，依旧低着头，对眼前的巨兽毫无反应，只是呢喃声更轻了些，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水麒麟落地时，整个潭边都微微震颤。它没有理会常箭，反而晃着巨大的头颅，鼻翼翕动，似乎在嗅着什么。片刻后，它缓缓走到宁遥面前，巨大的头颅几乎要贴到宁遥的头顶。林惊羽和张小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拉宁遥躲开，却被水麒麟吓得动弹不得。

“吼吼～” 水麒麟突然低吟两声，声音不再凶戾，反而带着几分奇异的温和。它张开巨口，一道淡金色的灵韵从口中飘出，像一缕轻烟，缓缓渗入宁遥的眉心。宁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低垂的头微微抬起，眼神里的混沌似乎散去了一丝，嘴里的呢喃也停了下来。

水麒麟见状，打了个响鼻，晃了晃脑袋，慢悠悠地走回潭边，蜷缩在水中，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仿佛刚才的惊涛骇浪只是一场玩笑。

常箭松了口气，走上前对水麒麟躬身行礼，随后才转向三人：“灵尊通灵性，定是见宁小友神智不清，特意施了灵韵护持。我们快走吧，掌门和各位座还在等着。”

三人跟着常箭走上石阶，来到玉清殿门口。殿门巍峨，朱红漆门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门楣上悬挂着 “玉清殿” 三个鎏金大字，透着庄严神圣。常箭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殿内恭敬喊道：“掌门，各位师叔，弟子常箭，奉命将草庙村的三位小友带来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殿内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呼喊：“鬼！有鬼啊！”

常箭一愣，林惊羽和张小凡却瞬间变了脸色 —— 这声音虽尖利得变了调，可他们太熟悉了，是村里的王二叔！张小凡挣脱常箭的手，冲进殿内，声音带着哭腔：“王二叔！是你吗？王二叔！”

林惊羽和宁遥也跟着走了进去。只见大殿一侧的墙角，一个樵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正是草庙村的王二叔。他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上山砍柴时总会给孩子们带野果，此刻却眼神呆滞，嘴里反复喊着 “鬼”，模样凄惨。

“王二叔，你怎么了？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爹娘呢？” 张小凡扑到王二叔身边，抓住他的肩膀，急切地追问。

王二叔听到 “爹娘” 二字，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眶赤红，布满血丝，眼神里满是恐惧和迷茫。他盯着张小凡看了半晌，眉头紧锁，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却始终一言不发。

殿内的青云门众人都安静下来，坐在前方檀木大椅上的六位脉首，也有几人忍不住站了起来，目光落在王二叔身上。谁都知道，草庙村惨案是青云门千年未遇的大事，王二叔是唯一的幸存者，或许能从他口中找到线索。

就在这时，张小凡见王二叔不说话，忍不住又喊了一声：“王二叔！你快说啊！”

这一声喊，却让王二叔瞬间崩溃。他猛地推开张小凡，连滚带爬地缩到墙角，双手抱头，哭得撕心裂肺：“鬼！血鬼！好多血！”

殿内响起一片叹息声，众人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林惊羽拉住还想追问的张小凡，眼角含泪，凄然道：“没用的，他已经疯了。”

张小凡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林惊羽定了定神，看向殿内的众人 —— 前方的七张檀木大椅上，只坐了六人，右排最后一张是空的。坐在正中的，是一位身着墨绿道袍的道人，鹤骨仙风，双眼温润，正是青云门掌门道玄真人。其余五位脉首，有道有俗，气度皆不凡。

林惊羽拉着张小凡，又想拉宁遥，却发现宁遥正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顶的梁木，嘴里又开始小声呢喃。他心中一疼，扶着宁遥的胳膊，和张小凡一起走到道玄真人面前，“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 地叩头：“真人！求您为我们做主！草庙村的人都死了，求您找出凶手，为我们报仇！”

张小凡也跟着磕头，语无伦次地说：“神仙爷爷，求您救救我们，求您找到我爹娘……”

道玄真人看着三个孩子，眼中满是怜悯，轻轻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起来吧。你们住在青云山下，我青云门绝不会置之不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惊羽身上，“你叫林惊羽是吧？我问你，你们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林惊羽站起身，恭声道：“回真人，昨夜我在家中睡觉，今早醒来时，却和小凡、宁遥一起躺在村外的松树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回村后看到惨状，就吓晕了，再醒来时，就被常箭师兄带到了这里。”

道玄真人又看向张小凡：“你也是如此？”

张小凡点头：“是，我醒来时，惊羽和宁遥都在身边，宁遥一直没怎么说话……” 他说着，看向宁遥，眼里满是担忧。

道玄真人的目光落在宁遥身上，眉头微蹙。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宁遥体内有一股极其纯粹的灵韵，资质甚至比林惊羽还要出众，可这孩子此刻神智不清，灵韵紊乱，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他和其他脉首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疑惑 —— 若有高人搭救，为何只救三个孩子？又为何让宁遥陷入如此境地？

“宋大仁。” 道玄真人喊了一声。

宋大仁上前一步，粗声禀报道：“回掌门，今日一早，弟子与同门御空归来，途经草庙村时，发现村中二百多具尸体堆在空地，惨不忍睹。弟子等人下去查看，只找到这三名孩童，当时宁遥主已是半昏迷状态，王二叔则躲在村边茅厕，精神恍惚。”

林惊羽听到 “二百多具尸体”，身体猛地一颤，颤声问：“宋仙长，村里…… 真的没有其他人活下来了吗？”

宋大仁眼中闪过同情：“我们找了熟悉草庙村的师弟辨认，四十二户人家，共二百四十七人，除了你们三位和王二叔，都…… 不在了。”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砸在林惊羽和张小凡心上。两人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道玄真人见状，左手轻拂，一颗红色的小珠从袖中飞出，落在三人面前，在他们额上心口滚了几滚。一股清凉之气瞬间透体而入，林惊羽和张小凡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而宁遥眼中的混沌，也散去了些许。

“你们先睡一会吧。” 道玄真人轻声说。话音刚落，林惊羽和张小凡便再也撑不住，倒在殿内的青砖上，沉沉睡去。宁遥也晃了晃，靠在旁边的柱子上，闭起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道玄真人挥了挥手，殿内的弟子们纷纷行礼退下。大殿内只剩下六位脉首。

田不易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粗哑：“掌门师兄，这两个孩子（指林惊羽和张小凡）用定神珠暂时稳住了，可他们醒来后，该如何处置？”

道玄真人沉吟片刻，看向左侧第一位的苍松道人：“苍松师弟，你意下如何？”

苍松道人身材高大，面貌庄严，是龙首峰脉首，兼管青云门刑罚，平日里不苟言笑。他皱了皱眉，沉声道：“草庙村一案疑点重重，短期内难以查清。但村民们死得冤枉，我们不能对他们的遗孤置之不理。依我看，不如将他们收归门下，悉心教导。”

道玄真人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已多年不收徒，不知哪位师弟愿意收留他们？”

话音刚落，田不易、朝阳峰脉首商正梁、落霞峰脉首天云道人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林惊羽身上。修真之道，资质至关重要，林惊羽根骨奇佳，眼神清明，一看便是可塑之才，谁都想将他收入门下。

“掌门师兄，我大竹峰人丁单薄，这孩子就交给我吧！” 田不易抢先说道。

“田师弟此言差矣！” 商正梁立刻起身，“我见这孩子与我有缘，不如让他入我朝阳峰，我定倾囊相授！”

天云道人也不甘示弱：“商师兄门下已有二百弟子，哪还缺这一个？这孩子灵气充沛，适合我落霞峰的功法！”

苍松道人冷冷开口：“诸位师弟，我们收徒是为了照顾遗孤，而非争抢资质。这孩子身世可怜，当以最好的教导待之。我龙首峰功法刚正，最适合他，我愿收他为徒，告慰草庙村亡灵。”

道玄真人看着众人争论，无奈地摇了摇头 —— 各脉虽表面和睦，暗地里却也有较劲之心。他沉吟片刻，道：“苍松师弟说得有理，便让林惊羽入龙首峰吧。”

苍松道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拱手道：“谢掌门师兄。” 田不易等人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反驳道玄的决定。

这时，道玄真人的目光落在了宁遥身上，语气变得凝重：“至于宁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宁遥靠在柱子上，眉头微蹙，即使在睡梦中，也透着几分不安。商正梁瞥了一眼，淡淡道：“这孩子虽有灵韵，却神智不清，怕是受了惊吓，日后能否修行还未可知。” 天云道人也点头附和：“是啊，资质再好，心智不宁，也难成大器。”

田不易更是直接：“掌门师兄，我大竹峰本就人少，怕是照拂不好这孩子……”

道玄真人早已料到他们的反应，也不意外。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们有所不知，这孩子可能是被突然的刺激，激发了某种特殊体质，但是被觉醒的冲击搅乱了神智。若悉心调养，日后成就尚在林惊羽之上。只是他此刻的状况，不适合留在各脉 —— 你们门下弟子众多，难免会忽略他，反而不利于他恢复。”

众人闻言，都沉默下来。他们知道道玄说得有道理，可谁也不想接手一个神智不清的孩子。

道玄真人顿了顿，继续道：“我有一个想法。祖师祠堂那边，常年只有一位扫地老人一人打理，他性子孤僻，身边也缺个伴。不如将宁遥送到祠堂，让他代为照看，我堂堂青云，不至于亏着一个娃娃。

众首座点头称是，显然是不想接纳这个烫手的山芋。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喊道：“常箭，你将宁遥送到祖师祠堂，交给那位扫地老人，就说我说的，让他多费心。” 道玄真人吩咐道。

“是。” 常箭恭敬地应下，小心翼翼地扶起宁遥，向殿外走去。

宁遥在睡梦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醒来。

道玄真人看着宁遥的背影消失在殿外，轻轻叹了口气。他看向田不易，笑道：“田师弟，林惊羽入了龙首峰，那张小凡…… 便交给你大竹峰吧。他虽资质平平，却心性坚韧，也是个好孩子。”

田不易一愣，随即苦着脸道：“掌门师兄，这……”

道玄真人不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也尽快调查草庙村一案，务必找出真凶，还村民们一个公道。”

众人齐齐拱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