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煞蹒跚离去的身影彻底融入山林暮色,乱石滩上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消散,只留下遍地狼藉和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余波,证明着方才那场凶险至极、却又结局出人意料的战斗。
我长长吁出一口气,感觉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虚脱般的疲惫。不是法力耗尽,而是心神损耗巨大。刚才那场“意念交锋”,看似没有拳脚往来、雷法轰鸣那般激烈,实则凶险程度犹有过之。将心神沉入一头被煞气浸染数百年的虎妖识海,一个不慎,就不是我“调和”它,而是我的意识被那滔天煞气与杀戮本能污染、同化,后果不堪设想。幸好,“万炁调和”与“法苗”的结合,比我想象的更加神妙,不仅在于能量的引导,更在于这种触及本源的“沟通”。
“华元,你没事吧?”关妙妙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声音传来。她和张小玄快步走近,脸上都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以及看向我时那份未加掩饰的惊讶。
张小玄直接竖起大拇指,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华元兄,厉害!我以为今天少不得要召唤几道狠雷跟这大猫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你居然……把它给说退了?你这灵宝派的‘道理’,比我们龙虎山的雷法还管用!”
我苦笑着摇摇头,感觉脑仁还有点隐隐作痛:“说退?差得远。不过是取巧,侥幸点醒了它被煞气蒙蔽的一丝本性灵光。这虎煞修行日久,根基深厚,若非它自身灵性未泯,内心亦有挣扎,我就是把嘴皮子磨破也没用。”我顿了顿,看向他们,“你们那边解决了?没受伤吧?”
关妙妙点头:“山魈虽凶悍,但失了虎煞煞气支援,我与小玄师弟联手,已将其重创遁走,短时间内应不敢再为患。”她目光扫过一片混乱的战场,柳眉微蹙,“只是没想到,此獠竟如此难缠,更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了结。”
金福禄这时才敢完全放松,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我的妈呀,刚才可吓死我了!华元哥你让我干扰它的时候,我手都是抖的,生怕一枪打歪了把它惹毛了直接扑过来……下次这种活儿能不能换换?我宁愿去跟十个八个伥鬼对喷符箓子弹!”
他这话冲淡了些许沉重的气氛。我笑了笑,没接茬,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方才那一闪而逝的红色身影。
“你们……刚才看到那个红衣女人了吗?”我沉声问道。
气氛瞬间再次凝重起来。
张小玄和关妙妙对视一眼,神色都变得严肃。张小玄开口道:“看到了,就在虎煞离开后,她在那边树梢上出现了一下。”他指向不远处的一棵老松,“感觉……她好像看了我很久?”
他说这话时,语气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不确定。连他都感觉到了。
关妙妙补充道,语气清冷而警惕:“确是如此。虽然只是那么一会,但她的目光,似乎在小玄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很复杂,空洞,但又似乎藏着点什么。”她看向我,“华元,你之前几次遭遇她,可有类似情况?她与小玄师弟,或者龙虎山,是否存在某种关联?”
所有人都看向我,等待着我这个与红衣女人“打交道”次数最多的人的分析。
我揉了揉眉心,整理着思绪:“之前几次,她的行为都很矛盾。在望北屯外,她像是在监视陈京韵的人,也像是在观察我们。红星影剧院那次,她更像一个纯粹的旁观者,记录着一切。但这次……”我回想起那短暂一瞥的感觉,“她看小玄的眼神,确实不同。那不是看‘目标’或者‘观察对象’的眼神,更像是一种……确认?或者说,一种带着距离感的……关切?”
“关切?”张小玄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鼻子,“对我?不可能!我从小在龙虎山长大,师父、师兄师姐我都认得,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穿着红衣服、神出鬼没的前辈或者亲戚!绝对没有!”
金福禄插嘴道:“会不会是龙虎山哪个不世出的老前辈,游戏风尘的那种?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
张小玄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天师府规矩严着呢,没这号人。而且她那身气息,虽然感觉不到邪气,但也绝不是我道门正宗的清灵之气,更偏向一种……空寂,对,空寂虚无的感觉。”
线索太少,讨论不出结果。但红衣女人对张小玄的特殊关注,无疑给“小心身边”这个警告又蒙上了一层新的迷雾。如果警告指向团队内部,难道会与小玄有关?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我按下。张小玄心思纯净,根正苗红,更是多次并肩作战、生死与托的伙伴,怀疑他,无异于自断臂膀。但红衣女人的行为无法解释,这疑虑如同种子,一旦落下,难免会在心底悄然滋生。
“此事暂且记下,多加留意便是。敌友未明,不可自乱阵脚。”关妙妙最终一锤定音,她看向山林之外,“此地不宜久留,先回便利店再说。村民之危已解,后续安抚工作,交给官家他们处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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