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浊忆境的瞬间,眼前的景象陡然扭曲——墨色浓雾像流动的泥浆裹住周身,脚下的土地软黏湿滑,每踩一步都陷下浅浅的坑,坑里翻涌着细碎的浊色光带,细看竟是无数碎裂的记忆碎片。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哭喊声与笑声,混在一起织成混乱的杂音,林渊刚握紧石刀,刀身的九境纹就剧烈闪烁,竟映出几帧虚假的画面:阿炽对着他怒吼,阿寂的木片化作灰烬,“这境域在‘搅忆’,用幻忆搅乱真忆,让所有感受都成了颠倒的泡影。”
居民们散在雾中,各自沉浸在错乱的记忆里。有个汉子抱着块冰冷的石头,哭得撕心裂肺,嘴里反复喊着“娘的暖帕”——那分明是林渊怀中阿炽旧帕的模样,却被他当成了遗物;不远处的老妇人把小羽递来的焦面包狠狠摔在地上,尖声呵斥:“有毒的东西!我儿就是吃了这个没的!”可她脚边正躺着半块啃剩的、一模一样的焦面包;更有个姑娘对着李清照的绣篮磕头,把绣线当成救命的药草,却对自己腕间李清照亲手绣的茶花纹绣帕视而不见。
“真的当成假的恨,假的当成真的疼。”小羽捡起地上的面包碎,指尖刚碰到就被雾中浊流裹住,眼前突然闪过自己烤焦面包烫伤手的画面,可随之而来的不是刺痛,而是莫名的怨恨,“好险!连情绪都能被篡改!”她赶紧掏出陶碗,将阿霜给的姜茶倒在手心,暖意顺着指尖蔓延,才驱散了那股虚假的恨意,“得用‘扎在心里的真’,才能定住被搅乱的魂。”
广场中央的浊忆晶像一汪凝固的墨汁,半悬在泥泞里,晶身不停翻滚着灰黑与暖黄的纹路——灰黑是幻忆,暖黄是真忆,两者搅缠在一起,像拧成死结的线。守塔人阿浊趴在晶前,浑身沾满泥浆,手里死死攥着半块陶片,陶片上刻着个模糊的“暖”字,正是小羽陶灶的碎片样式。他时而对着晶面笑,时而哭,嘴里颠三倒四地念:“娘的面包是苦的……焦糊的是甜的……”
林渊蹲下身,把阿炽的旧帕递到他眼前,帕子的暖光刚靠近,就被晶身的浊流冲得七零八落。“阿浊,你手里的陶片是什么?”阿浊猛地抬头,眼里一半是清明,一半是混沌:“娘烤面包的灶……暖的……可他们说那是烧人的火……”话音刚落,他又抱住头嘶吼起来,“是火!烧死了娘!”
“幻忆太凶,得先把真忆的根露出来。”苏轼摸出沾了松脂的笔,想在泥地上写字,可墨迹刚落下就被浊流搅成乱线,“文字站不住,得有‘不被搅乱的载体’。”他看向谢灵运,“灵运,这浊流里有没有能‘滤忆’的东西?就像筛子筛沙,把真忆筛出来。”
谢灵运早蹲在泥坑边摸索,指尖沾了点浊色光带,突然发现光带流过一块青色石头时,暖黄色的碎片会沉在石上,灰黑色的则被冲走。“是清忆石!这石头能吸附真忆碎片!”他赶紧挖起几块石头,堆在浊忆晶周围,“但吸附力太弱,得用情感喂它!”
李清照立刻取出牵丝绣,这次她把通感虫腺液与阿炽旧帕的焦纹灰、阿霜陶碗的茶渍混在一起,这些都是承载着明确情感的真忆信物。绣线翻飞间,她没有绣具体纹样,而是织出一张细密的网,网眼间缀着无数细小的暖光:“这是‘忆筛绣’,能跟着清忆石的吸力走,把散在浊流里的真忆碎片兜起来。”
她把绣网铺在清忆石上,奇妙的事发生了:雾中的暖黄色碎片像被磁石吸引,纷纷落在网上,绣网的光芒渐渐亮了起来。可刚兜起半网碎片,晶身的浊流突然暴涨,将绣网冲得歪斜,阿浊更是尖叫着扑过来,要撕毁绣网:“那是假的!会烧死人!”
小羽赶紧把烤热的焦面包塞进阿浊手里,面包的焦香穿透了混乱的杂音——这味道是阿浊儿时最熟悉的真忆锚点。阿浊的动作猛地顿住,咬了一口面包,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是这个味……娘烤的,焦边是甜的……”他手里的陶片突然泛起暖光,与面包的香气缠在一起,“娘说,灶火是暖的,能烤出甜面包……”
“就是现在!”林渊趁机将石刀插进浊忆晶底部,把自己与伙伴们闯境的记忆——炽忆境的烟火、寂忆境的情丝、霜忆境的姜茶——全都注入刀中,九境纹瞬间亮起,像一道光柱戳破浊流,“阿浊,想想娘烤面包时的样子:你坐在灶边,娘把烤好的面包掰给你,烫得你直甩手,她就笑着给你吹凉,对不对?”
谢灵运突然发现,阿浊颈间挂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半块焦面包干,正是小羽之前在炽忆境分赠的那种。“这是最直接的真忆!”他赶紧把面包干放在清忆石上,面包干的暖香与绣网的光芒共鸣,清忆石突然发出青色的光,将浊流逼退了半尺。
苏轼见状,立刻咬破指尖,用鲜血在清忆石上写下“真忆如灯,浊流难掩”。这次鲜血没有被搅乱,反而顺着石纹蔓延,每个字都亮起红光,与绣网的暖光、石头的青光缠成一股绳,狠狠扎进浊忆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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