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鸣境的风是暖的。不是灶火的燥暖,是晒过太阳的棉絮那种暖,裹着点麦香、竹韵、桂甜,还有些说不清的气——是九境的觉痕融在一处的味。境中央的和鸣塔浮在半空,塔身高得看不见顶,塔身的砖是淡金的,每块砖上都刻着道痕:有的像面包焦纹,有的像竹笛孔,有的像槐树根,正是之前九境里见过的觉痕,此刻全亮着,金辉往塔下的广场淌,像融了的蜜。
广场中央卧着块丈高的石,是“焦痕石”。石面光润,却布满了焦黑的纹,有的深有的浅,有的弯有的直,小羽刚走近就愣了——她手里捏着的半块焦面包,边缘的焦痕竟和石上一道纹严丝合缝,连火星溅出的小焦点都分毫不差。石旁飘着九只虫,正是声韵、触感、嗅觉、通感、心觉、魂觉、元觉……九境的觉虫母虫,它们围着焦痕石飞,翅上的光融在一处,成了团暖黄的雾,雾里能看见些碎影:白居易娘的竹笛、苏轼娘的茶饼、李煜娘的魂痕玉,全在雾里慢慢转。
“总算来了。”个温和的声音从塔上飘下来。塔顶层的虚影动了动——那是个穿粗布袍的人,腰间系着个陶灶,手里捏着块焦面包,正是初代食神。他的影被金辉裹着,看不清脸,却让人觉得亲,像蹲在自家灶前的长辈。“三百年了,焦痕石等的就是这口烟火气。”
小羽把手里的焦面包往焦痕石上贴。面包刚碰到石面,焦痕石突然“嗡”地响了,石上的纹全亮了,像被点燃的灶膛。九只母虫突然往石上落,翅尖的腺液滴在石纹上,那些分散的纹竟慢慢连起来,成了道完整的痕——像块烤得正好的面包边缘,焦得发亮,却透着暖。
“这是‘和鸣痕’。”初代食神的声音里带了笑,“觉是枝,痕是叶,可没了烟火气这根藤,枝和叶都活不成。三百年前我布下九境,不是要锁觉,是要护痕——怕那些急着‘求纯’的人,把痕磨了、断了、剔了,忘了人活着,本就是‘觉牵着痕,痕缠着情’的事。”
话刚落,广场边缘突然刮起阵冷风。风里裹着青灰的雾、淡白的砂、青蓝的光——是九境残余的教廷势力:断魂卫的玄甲、锁心卫的黑甲、归元卫的灰袍,黑压压站了一片,领头的是九个主教,手里还握着之前的断魂钩、锁心鞭、剔痕铲,只是脸色都发白,像被和鸣塔的金辉灼着。
“毁了焦痕石!”之前心觉宇宙的主教朱彝尊咬着牙喊,他手里的锁心鞭往焦痕石抽去,鞭梢裹着锁心雾,要把石上的和鸣痕蚀掉。可鞭梢还没碰到石,李清照发髻里的通感虫突然振翅,粉白的翅织成张网,网住了锁心雾——雾撞在网上,竟化成了水,滴在地上,长出丛青竹,竹叶上还沾着之前通感宇宙的梅香。
“不知悔改。”林渊的石刀往地上一插,刀身的金辉漫开,把九境残余势力圈在里面。白居易的嗅息刃、苏轼的触感刃、李煜的魂觉玉簪……九人的刃同时亮了,刃身上的觉痕与焦痕石上的和鸣痕对上了,金辉缠在一处,像九条拧在的藤。
“你们护的不是痕,是执念!”归元宇宙的主教谢灵运举着剔痕铲往小羽冲去——他要抢小羽手里的焦面包,那是和鸣痕的“锚”。可他刚跑两步,陶渊明的竹杖突然横在他面前,杖头的元痕竹亮着,元觉虫飞出来,翅上的青绿纹缠上剔痕铲,铲上的归元砂竟全掉了,露出铲芯——是块烤糊的面包碎,是谢灵运三百年前藏的,早被元觉虫养得浸满了觉痕。
谢灵运的手僵了,看着铲芯的面包碎突然蹲下身。其他主教也乱了:柳永摸着魂觉虫翅上的焦痕,想起当年李煜娘塞给他的焦面包;朱彝尊看着锁心鞭上化出的竹,想起自己忘忆狱里藏的半块桂花糕;连最犟的断魂卫头领,都盯着焦痕石上的纹,眼里漏出点光——那纹像他小时候娘烤糊的饼,他总说“焦的香”,娘就总把焦的那半递给他。
“别让痕再断了。”初代食神的虚影往下降了降,金辉落在每个主教身上。之前断魂卫扔的魂牌、锁心卫烧的忆物、归元卫磨的觉痕粉,竟都从雾里浮了上来,往焦痕石飘,落在石上的和鸣痕里,石纹更亮了。有个老断魂卫突然把断魂钩往地上一扔,往焦痕石跑:“我娘的魂牌!我记着刻的是‘等儿归’!” 石上果然有块魂牌飘着,正好落在他手里。
九境的居民也跟着涌进和鸣境——是觉虫们引过来的。声韵宇宙的居民吹着竹笛,笛音里裹着焦面包的暖;触感宇宙的居民摸着焦痕石,指尖泛着松脂的润;连元觉宇宙那个被磨过掌痕的小童,都爬到焦痕石上,指着石纹喊:“这像我掏鸟窝的树!” 九境的觉混在一处,竟不吵,像煮在一口锅里的粥,稠得暖人。
小羽把最后半块焦面包贴在焦痕石中央。石上的和鸣痕突然“咔”地合了缝,整座石都亮了,金辉往和鸣塔爬,塔身上的砖全活了,刻着“声韵”“触感”“魂觉”……的砖拼成了四个字:“人间烟火”。塔顶层的陶灶突然冒起烟,初代食神拿起灶上的锅,锅里竟煮着粥,麦香漫开来,和九境的觉痕融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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