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将近午时,鹿彦祖准时来到了吕府门前。
相较于上次记忆中门庭若市、几乎被各路士子官员挤破门槛的景象,今日的吕府门前虽依旧气派,人也不少,但秩序井然了许多。仍有不少衣着光鲜之人手持拜帖或礼盒,在门房处登记等候,希望能得见吕老爷一面。显然,随着龙岩城地位的提升,吕老爷这位退休高官的能量更是水涨船高,巴结讨好者络绎不绝。
劳管家依旧如上次般,早早就在门口等候,见到鹿彦祖,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鹿公子,您可来了,老爷吩咐老奴在此恭候,请随我来。”
劳管家亲自引路,这番待遇自然又引起了门口等候人群的一阵低声议论和好奇目光。不少人打量着衣着普通的鹿彦祖,暗自猜测这是哪家的青年才俊,竟能让吕老爷的贴身大管家如此礼遇。
鹿彦祖如今已是经历过风浪,甚至踏上了修仙之路,心性早已非吴下阿蒙。面对这些探究的视线,他面色平静,目不斜视,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只是从容地跟在劳管家身后,步入了那气派的朱漆大门。
吕府内部依旧亭台楼阁,奢华不减。劳管家引着鹿彦祖穿廊过院,走了好长一段路,比上次去往客厅的路似乎更幽深些,最终来到一处更为安静雅致的院落前,停在一间书房外。
“鹿公子请稍候,容老奴进去通禀一声。”劳管家示意鹿彦祖在门外等候,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不片刻,书房门再次打开,劳管家躬身做出“请”的手势:“鹿公子,老爷请您进去。”
鹿彦祖刚踏进书房,人还未看清,一个中气十足、洪亮异常的声音便迎面而来:“好小子!回来了也不主动过来找老夫饮茶,还得老夫派人去请你!是不是成了家,就把我这老头子忘到脑后了?”
鹿彦祖刚想向吕老爷行礼问候,目光一扫,却赫然发现书房内并非只有吕老爷一人!
在靠窗的紫檀木雕花椅上,正坐着两位女子——一名容貌清丽的青衣女子,以及那位轻纱覆面、身姿婀娜的安女修!
鹿彦祖心中剧震,但反应极快,脸上瞬间堆起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惶恐,连忙上前几步,先是朝着主位上的吕老爷深深一揖:“小子鹿彦祖,拜见吕老爷。您这话可折煞小子了,实在是刚回来,琐事缠身,未能及时前来请安,还望吕老爷恕罪。”
不等吕老爷回话,他又立刻转向杨、安二女的方向,同样是恭敬地作揖行礼,语气带着几分凡人对陌生贵女应有的拘谨和礼貌:“见过二位姑娘。” 他刻意避开了仙师这个可能暴露他知道对方身份的称谓,只以寻常的姑娘相称。
吕老爷将鹿彦祖这一连串反应看在眼里,哈哈一笑,似乎对他那点惊讶很是受用,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你忙,成家立业的男人嘛,老夫理解。过来坐。”
他引着鹿彦祖到茶台旁的空位坐下,亲手为他斟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看似随意地说道:“那老宅空置许久,收拾起来定然费劲。老夫府上还有些手脚麻利的下人,回头拨两个去你那儿听用,也省得你和你那新夫人辛苦。”
鹿彦祖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婉拒:“多谢吕老爷厚爱!只是……只是我们夫妻二人刚安顿,习惯了自己动手,图个清静自在,实在不敢劳烦您府上的人。” 他语气诚恳,带着年轻人不好意思麻烦长辈的腼腆。
吕老爷闻言,挑了挑眉,倒也没坚持,目光转向旁边的两位女修,笑道:“既然你坚持,那便罢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是杨姑娘和安姑娘,乃是洛神宗的高徒,如今负责协助处理这龙岩城的一些事务。洛神宗,你可知道?便是助我龙岩镇扩建为城的仙家宗门。”
鹿彦祖立刻露出恍然和更加恭敬的神色,再次向二女拱手:“原来是洛神宗的仙子!小子眼拙,失敬失敬!龙岩城能有今日,全仰仗贵宗仙力,我等百姓感激不尽!” 他这番恭维话说得流畅,将一个听闻仙宗名头后敬畏有加的凡人青年形象扮演得恰到好处。
杨仙子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而那安女修,面纱后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清冷依旧,看不出喜怒。
简单的寒暄与介绍过后,书房内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只有茶香袅袅。
吕老爷慢悠悠地品了口茶,目光落在鹿彦祖身上,带着几分玩味:“鹿小子,你可知,老夫今日特意叫你来,所为何事啊?”
鹿彦祖闻言,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思索之色。他先是看了看吕老爷,又偷偷瞥了一眼旁边两位气质超凡的“仙子”,眉头微蹙,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他心中念头急转,猜测着各种可能性,从单纯叙旧到可能与修士相关,但脸上却充分表现出了一个普通年轻人面对大人物提问时的不解与困惑。
沉吟了几息,他最终像是放弃了揣摩上意,无奈地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拱手道:“吕老爷您智慧如海,小子的这点脑筋实在猜不透您的心思。您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鹿小子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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