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彦祖眯起眼睛,水雾在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让视线有些模糊。他站在山洞边缘,背后是森冷的寒气,而洞外却扑面而来一股湿热的风,像是瞬间从寒冬跨入了盛夏。
这条大河宽阔湍急,河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河滩铺满细白的沙子,踩上去微微发烫。最令人惊异的是两岸的巨木——在这雪山脚下,它们竟然郁郁葱葱,树干粗壮如古塔,树冠遮天蔽日,浓密的绿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完全不受冰雪侵袭。
这地方不对劲。鹿彦祖低声道,喉咙莫名发紧。
河水清澈得过分,可河床里除了那些巨大的河蚌,竟再无活物。没有鱼,没有虾,甚至连水草都不见一根。那些河蚌静静躺在白沙上,蚌壳缓慢开合,每一次张启,都露出内部跳动的血红色珠子,像是一颗颗被囚禁的心脏。
阿月的手指仍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声音轻得几乎被水流声淹没:雪山之下,本该寒冷刺骨,可这里……
她没说完,但鹿彦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内外的温度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硬生生拼合在一起。
更诡异的是,那些巨木的树根深深扎进河岸,树皮上布满青苔,生机勃勃,可周围却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只有河水奔流的声响,单调而沉闷。
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鹿彦祖低声问,目光死死盯着那些开合的河蚌。
放我下来吧。阿月伏在鹿彦祖背上轻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际。
鹿彦祖反而将她往上托了托:别闹,你脚踝的伤还没好。他能感觉到少女柔软的身躯贴着自己的后背,发丝间淡淡的幽香混着草药气息钻入鼻腔。
那些河蚌我在师父的藏书里读到过类似的记载,说是血髓珠,但应该早就绝迹了才对。阿月的声音闷闷的,这种环境下的确符合它们的生长环境。
鹿彦祖停下脚步,侧头问道:这种生物对我们有没有威胁?
要说危险算不上...阿月突然收声,下巴抵在他肩头,算了,先别管这些。你累不累?
背着个小仙女能累到哪去。鹿彦祖故意颠了颠后背,惹得阿月轻捶他肩膀,不过你说得对,在搞清楚状况前,我们就在洞里等着。这种玩意儿的习性你了解多少?
阿月沉默片刻,忽然将脸埋在他颈后:据典籍记载,此物是炼制合欢丹的主药之一,若是配合其他灵材,也能炼成上品气血丹,对修士疗伤补气有奇效...在坊市里能卖出天价。
鹿彦祖闻言大喜:嘿嘿,值钱就行,我看着河蚌没有手脚没有利爪,想来也危险不到哪里去,哦对了,你说的合欢散是干啥的?”
阿月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原本搭在他肩头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他的衣领。就...就是...她的声音细若蚊呐,温热的鼻息喷在鹿彦祖后颈上,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一种...辅助修炼的丹药...
辅助修炼?鹿彦祖奇怪问,怎么个辅助法?
你、你问这么多做什么!阿月羞恼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力道却轻得像小猫,总之不是什么正经丹药就是了!
鹿彦祖吃痛地了一声,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好好,不问就不问。他故意又颠了颠后背,不过既然这么值钱,等会儿我们想办法弄几颗?
阿月把发烫的脸颊完全埋进他的后背,声音闷闷地传来:呸,登徒子,找个地方帮我放下来,我们合计合计怎么下去。
鹿彦祖小心地找了块平坦的岩石,将阿月轻轻放下。少女的裙摆铺展在青灰色的石面上。
你在这别动,他转身就要往洞口边缘走,却被阿月一把拉住手腕。
等等!阿月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急切,你先别急着下去,听我把话说完。
鹿彦祖愣了一下,随即乖乖坐回阿月身边。少女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云纹,似乎在整理思绪。
阿月轻蹙眉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云纹:师父的藏书中对此物的记载甚少...她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只提到这类河蚌本身虽无毒,但其分泌的粘液却能侵蚀生灵的繁衍之能。
她抬手指向洞外寂静的河面:你看这河中既无水草也无鱼虾,岸上林木虽茂却不见飞鸟走兽,想来都是受其影响。
鹿彦祖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只见阳光下的河面波光粼粼,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那些巨型河蚌在清澈的水底缓缓开合,宛如某种不祥的暗示。
卧槽,这不就是所谓的断子绝孙蚌吗?他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转向阿月,那这些宝贝珠子岂不是只能看不能碰?
阿月轻轻摇头,发间那抹红色丝带随着动作微微飘动,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典籍中确有记载,只要不直接触碰其体液,应当无碍。她话音稍顿,秀眉不自觉地蹙起,目光落在自己受伤的小腿上,那里缠着的布条已经渗出血迹。
少女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带着几分少见的凝重:眼下我灵力尽失,伤势又...她咬了咬下唇,你若贸然下去...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鹿彦祖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至少...至少等我恢复些灵力,到时也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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