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院门外因他而喧嚣鼎沸之时,静室之内,鹿彦祖的眉头却紧紧锁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盘膝而坐,周身灵气氤氲,如同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丹田之内,灵力已近乎满溢,如同蓄满洪水的水库,波涛汹涌,鼓荡不息。
按照《引气诀》所述,以及他自身对炼气七层的理解,灵力积蓄到此等地步,冲击炼气八层的壁垒应当如水到渠成才是。
可偏偏,那层看似薄弱,介于虚实之间的屏障,却坚韧异常。
他一次又一次地催动体内澎湃的灵力,化作一股股洪流,狠狠撞向那层壁垒。每一次撞击,都引得丹田震荡,经脉隐隐作痛,灵力的反噬让他气血翻腾,可那层薄膜只是剧烈波动,泛起层层涟漪,却丝毫没有破碎的迹象。
“为什么?”鹿彦祖心中焦躁渐生,“灵气明明已经足够了!功法运转也无错漏,为何就是无法突破?”
他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深吸一口气,将意识沉入识海。那枚记录着《引气诀》的玉简虚影悬浮其中,神识仔细地一遍遍扫过关于炼气后期突破的每一个字句。
“炼气七层至八层,乃中期至后期之关键,灵力需精纯凝练,量变引动质变……”
“壁垒如窗纸,一捅即破,然需灵力锋锐,心意通达……”
“亦有修士,因根基不稳,或心有挂碍,致使壁垒坚韧,需以水磨工夫,或借助外丹之力……”
字句他都烂熟于心,道理似乎也明白。他的灵力经过数次提纯,自问还算精纯;心意……他自觉此刻心无旁骛;根基更是扎实,每一步都稳扎稳打。至于外丹,他手头还有几粒带丹纹的聚气丹,刚才已经服下一粒,药力化开,灵力更显磅礴,可冲击那壁垒时,却像是重锤砸在坚韧的牛皮上,力量被分散吸收,无法集中于一点。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鹿彦祖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明明感觉触手可及,却又被无形隔阂阻挡的感觉,让他无比憋闷。就像隔着一层透明的琉璃看世界,清晰可见,却无法真正触及。
他又尝试了数次,结果依旧。灵力洪流一次次无功而返,反而因为连续的冲击,让他的经脉传来阵阵灼痛感,心神也消耗巨大,一阵阵疲惫感袭来。
“不能再硬来了。”鹿彦祖意识到问题,强行停止了冲击。若再不顾后果地蛮干,只怕会损伤经脉,动摇根基,那才是得不偿失。
他散去凝聚的灵力,任由其在经脉中缓缓平复。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脸色也有些发白。
静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难道是我太心急了?”他反思着。“《引气诀》中提及心意通达……我的心意,真的通达了吗?”鹿彦祖喃喃自语。他闭上眼,内视自身,不再关注那坚固的壁垒,而是细细感知着灵力的每一分流动,感知着自身情绪深处的细微波动。
“原来如此……”鹿彦祖若有所悟。
瓶颈,有时并非源于灵力不足,而是心境未至。
他需要的不再是更多的灵气,也不是更猛烈的冲击,而是一个契机,一个让心意彻底沉静通透,让灵力与神魂完美契合的契机。
想通了这一点,他心中的焦躁渐渐平息。他不再执着于立刻突破,而是开始运转《引气诀》中最基础的周天循环,温养着因为刚才猛烈冲击而有些受损的经脉,同时澄净思绪,放空心神。
就像暴风雨后的海面,逐渐回归平静。
“嗯?过去多久了?”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带着一丝突破未果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勘破迷障后的清明。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该去其他五峰瞧瞧了,先去哪呢?掌门的神鹤峰比较特殊,不参与这事。龙首峰么...呃,不太想去。”他想着,信步走向静室门口,随手解除了最后的禁制。
“吱呀——”
伴随着略显沉闷的声响,那扇隔绝了内外喧嚣数日的小院木门,被缓缓拉开。
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鹿彦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然后,他就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或者修炼太久出现了幻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乎将门檐下那片狭小空间完全堆满、甚至散落到了院门台阶上的……一大堆东西!
各种材质、大小不一的玉盒、玉匣堆积如山,有些甚至因为堆放得太高而滚落在地,散发着隐隐的灵光和沁人心脾的药香。
锦盒、木匣、瓷瓶……各式各样的容器杂陈其间,上面还贴着一些小小的标签或符纸。
这……这是什么情况?谁打劫了宗门的库房吗?
鹿彦祖的大脑一时有些宕机,目光茫然地扫过这座“礼山”。
紧接着,他看到了坐在“礼山”旁,如同两尊门神。
左边,王铁塔那魁梧如山的身躯直接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饱经风霜的石像。但他那双铜铃大眼周围,赫然顶着两个极为醒目的青黑色眼圈,活脱脱一只修炼成精的食铁兽!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但依旧努力瞪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只是在看到鹿彦祖出来时,那警惕瞬间化为了巨大的茫然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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