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泥台阶硌着我的脊背,晚风一吹,被冷汗浸透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我瘫在理发店门口,像一条搁浅的鱼,大口呼吸,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被勒疼的脖颈和过度痉挛的肌肉。
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震碎肋骨。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绑架与挣扎,那冰冷的迷药气味,那暴戾的眼睛纹身,以及最后老师傅那声如同惊雷般的怒吼……所有画面和感觉都在脑中疯狂回放,交织成一片令人战栗的混乱。
“小子,没死就吱个声。”老师傅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依旧端着那个旧搪瓷杯,浑浊的眼睛打量着我,里面没有多少关切,更多的是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仿佛对这种深夜巷口的暴力戏码早已司空见惯。
我艰难地抬起头,喉咙火辣辣地疼,声音嘶哑破碎:“谢……谢谢您……”
“谢啥?”老师傅嗤笑一声,喝了口杯子里冒着热气的液体,那味道……似乎是某种药茶,“扰人清梦。赶紧滚蛋,别死我门口,晦气。”
他的话毫不客气,甚至带着驱赶的味道。但我却莫名地从他那看似冷漠的态度中,感受到一丝极淡的、被隐藏得很好的维护。他刚才那一声吼,确实救了我。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双腿却软得不听使唤。老师傅瞥了我一眼,也没扶我,只是慢悠悠地转身往回走,丢下一句:“门没锁,要歇脚就进来,完事自己把门带上。别动我东西。”
说完,他竟真的不再管我,掀开里间的门帘,重新窝回他的椅子里,戏曲声再次咿咿呀呀地响起,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我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暗门,又看了看理发店虚掩的店门,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感觉。这个看似普通的老理发店,连同下面那个诡异的地下室,以及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师傅,都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神秘。
但我现在没时间深究。
“野狗”(或者那伙冒充者?)的突然袭击像一盆冰水,彻底浇醒了我。他们能找到我在这里,就意味着我和苏小婉藏身的招待所很可能已经暴露!甚至可能已经……
苏小婉!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压过了身体的疼痛和疲惫!
我必须立刻回去!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猛地用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踉跄着冲出了理发店,冲到主干道边,不顾一切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快!去城南的鑫鑫招待所!快点!”我几乎是吼着对司机报出地址,声音因为焦急和嘶哑而变形。
司机吓了一跳,看了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一眼,似乎想拒载,但最终还是在我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下踩下了油门。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身体因为后怕和焦虑而微微颤抖。额角那因为“淬火”而稍有平复的酸胀感,再次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隐隐作痛。
我不断催促着司机,眼睛死死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每一秒的等待都如同煎熬。
苏小婉绝对不能出事!她是因为我的牵连才被卷进来的!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
我不敢想下去。
终于,出租车一个急刹停在了那条熟悉的、灯光昏暗的破旧街口。我没等车停稳就扔下钞票,拉开车门,跌跌撞撞地朝着藏身的那家小招待所狂奔而去!
招待所前台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我心脏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冲上狭窄吱呀作响的楼梯,跑到我们那间房的门口——
门,虚掩着一条缝。
没有锁!
我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小婉?!”我猛地推开门,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恐。
房间里空空如也。
灯开着,床上凌乱地堆着被子,苏小婉随身带来的那个旧帆布背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几支画笔,一个啃了一半的面包……
人,却不见了。
窗户关得好好的,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
但她不见了!
“小婉!苏小婉!”我不甘心地冲进狭小的卫生间,又猛地打开狭窄的衣柜,里面空空荡荡。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来晚了……我还是来晚了!
“野狗”……一定是他们!他们抓走了苏小婉!
是因为她在会场附近出现过?还是因为她的画?或者……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抓她只是为了逼我就范?!
无边的自责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我胸腔里翻涌,烧得我双眼赤红!
我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骨节传来剧痛,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报警?怎么说?说我的学妹被一群身上可能有奇怪纹身的人抓走了?警察会信吗?就算信了,等他们找到线索,苏小婉可能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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