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科考站的金属骨架在暴风雪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们蜷缩在一个相对完整的观测塔顶层,借助残存的防风玻璃勉强抵御着外界的酷寒。篝火是无法奢望的,只能依靠彼此体温和体内残存的力量硬抗。我将最后几滴“回春露”分给红隼和琉璃,自己则全力运转《源火锻魂章》,试图修复与“万相归一之气”接触后留下的灵魂创伤,那丝“寂灭触痕”如同冰刺,依旧隐隐灼痛着精神本源。
休整了约半日,状态稍复,我们不敢久留。守门人指引的坐标如同脑海中的灯塔,明确指向冥川更深处某个难以理解的位置——并非地理意义上的坐标,更像是一种空间层面的“褶皱”或“裂隙”。
循着这玄妙的感应,我们再次踏入风雪。越靠近目标,环境越发诡异。风雪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寂静,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变得震耳欲聋。光线扭曲,视野中的冰原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毛玻璃,脚下的坚冰时而凝实,时而虚幻,仿佛随时会踏空。
“空间……不稳定。”琉璃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紧握着短刀,警惕地感知着周围每一丝异常。
红隼独臂持枪,枪口微微移动,扫过那些不断扭曲的冰棱和光影:“感觉像是……要走进一幅破碎的画里。”
我的精神力在这种环境下受到了极大的干扰,感知范围被压缩到极致,且充满了扭曲和杂讯。唯有酒壶的共鸣和守门人的坐标印记,如同迷雾中的航标,稳定地指引着方向。
终于,在穿越一片如同镜面般光滑、倒映着扭曲天空的诡异冰湖后,我们抵达了“坐标”所在。
那里,并非什么雄伟的建筑或奇特的地貌,而是一片……“虚无”。
字面意义上的虚无。
前方的空间仿佛被硬生生挖去了一块,呈现出一个直径约十米、边缘不断微微波动的、纯粹的“空洞”。空洞内部没有任何颜色,没有光线,没有物质,甚至没有“空间”的概念,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空无”。它静静地悬浮在冰原之上,与周围扭曲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世界的一道丑陋伤疤。
“这就是……通往‘虚无之息’所在夹缝的入口?”琉璃看着那片“空洞”,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生物本能对彻底“无”的恐惧让她脸色发白。
红隼的眼神也凝重到了极点,她能感觉到,任何物质或能量触及那片“空洞”,恐怕都会瞬间被其吞噬、分解,归于虚无。
酒壶在我腰间震动得越发剧烈,壶底七彩结晶的光芒甚至透过了衣物,直指那片“空洞”。守门人的印记也在灵魂中微微发烫。
没有错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与恐惧。到了这一步,已无退路。
“我先进去。”我沉声道,“酒壶和守门人印记是我的依仗。你们在外面接应,如果……如果我一定时间内没有出来,或者入口出现异变,你们立刻离开,想办法继续阻止‘樽’。”
“不行!”红隼断然拒绝,独臂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要么一起进去,要么都不进!”
琉璃也上前一步,眼神坚定:“我们是一个队伍。”
看着她们不容置疑的目光,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最终点了点头:“好,一起。但务必紧跟在我身后,不要离开【初火·烬】笼罩的范围。”
我们调整好状态,我将所剩不多的力量全部注入【初火·烬】,暗金色的火焰以前所未有的凝练程度包裹住我们三人,如同一叶即将驶入未知风暴的孤舟。然后,我率先迈步,踏向了那片代表着绝对“无”的空洞。
踏入的瞬间,没有触感,没有声音,没有光影的变化。
仿佛一步跨出,便失去了所有感知。
时间、空间、物质、能量……一切构成“存在”的基础概念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我甚至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唯有灵魂深处酒壶的共鸣、守门人的印记以及《源火锻魂章》维持的微弱清明,证明着“我”还未被彻底同化。
这里就是现实与虚无的夹缝?比观星殿那“万相归一之气”所展现的更加彻底,更加……绝对。
我凭借着酒壶的共鸣与印记的指引,在这片“无”中艰难地“移动”着——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移动,而是一种意念层面的“趋向”。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白”,突兀地出现在了这绝对的“黑”(如果颜色还有意义的话)之中。
那点“白”并非光源,它本身也不散发任何能量或波动,它只是“存在”着,仿佛是一切“无”的对立面,是万物终结亦是起点的象征。
随着靠近,我“看”清了。那并非实体,而是一缕……如同呼吸般微微脉动着的、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气息”。它散发着与观星殿那“寂灭触痕”同源、却更加本质、更加古老的意蕴——终结、空无、亦是……包容一切可能性的“太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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